“桑大小姐,你這一生將自己活得這般累,都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桑黛也覺得自己很傻。
她一直以為血濃於水的親人,其實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她。
她拚儘性命守護的同門,敬重的師兄師姐,也合起夥來騙她。
桑黛看著右腕上屬於劍宗的靈印,它已經黯淡許多,因為她太虛弱了。
她忽然問:“我的金丹還有恢複的可能嗎?”
柳離雪回答:“尊主不會讓你碎了金丹的。”
桑黛沒說話,聽他的意思就是有機會。
她翻轉手心嘗試運轉靈力,隻能調動一點點的靈力,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
當時她的金丹險些碎完,宿玄及時趕到護住了她還沒完全破碎的金丹,如今她的丹田中纏繞著一股陌生的靈力,極其強大,包圍著她半碎的金丹,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的金丹才沒完全碎。
桑黛問:“我要怎麼樣才能恢複金丹?”
柳離雪遞給她一顆丹藥,“先吃了它,你剛才經脈紊亂又高熱了,現在身子正虛。”
桑黛毫不猶豫接過吃下。
柳離雪沒害過她,宿玄身邊的人儘管都凶狠,但不屑於搞下毒這一套,活得倒是光明磊落。
見她吃下丹藥,自己的任務完成,尊主那邊也有個交代,柳離雪鬆了口氣。
“你可知仙絨草?”
桑黛點頭:“知道,天級的仙草,世間隻有一株在我師父手中,可以修補金丹,他當初準備拿來給我渡劫用的。”
隻是後來應衡叛逃四界,仙絨草也被他帶走,桑黛再也沒見過。
柳離雪輕飄飄說:“仙絨草不僅可以修補金丹,還能幫助融合靈根。”
桑黛搭在薄被上的手微微蜷起,“什麼意思,什麼融合靈根?”
“靈根可以剝離,能剝離自然就有買賣存在,一個人沒有覺醒靈根,也不一定這輩子就無緣仙途了,他可以取出彆人的靈根移植進自己的經脈中,仙絨草就是幫助融合靈根的。”
桑黛的心跳忽然很快:“……你說仙絨草可以幫忙融合靈根,靈根真的可以換掉?”
柳離雪:“當然,曾經也不是沒有過,不然你以為仙絨草怎麼被賣絕跡的,桑大小姐這種出生天級靈根的人,或許一輩子也難以理解沒有靈根、隻能以凡人之軀天人五衰的人,他們對仙途的渴望足以讓他們付出一切。”
桑黛想起了那本書。
書裡提起施窈不知怎麼,忽然覺醒了地級靈根,桑黛還以為是她的女主氣運。
可若是靈根真的可以移植,那是不是有可能,施窈用的是彆人的靈根?
柳離雪看她沉思的模樣,自顧自說:“冥界白刃裡,一月後十年一度的鬼市拍賣,競品有仙絨草。”
桑黛的瞳仁微縮:“仙絨草五百年前就絕跡了,隻有我師父有一株!”
“所以桑大小姐,那株仙絨草是誰的不言而喻。”
太過驚駭,桑黛低聲咳嗽了起來,柳離雪生怕她出點什麼事情,某隻狐狸還不得剝了他的皮畫風箏玩。
他急忙給她輸送靈力:“姑奶奶啊,你彆激動,等我慢慢說。”
“一月後冥界白刃裡拍賣,尊主肯定會去買那株仙絨草,隻有它可以修護你的金丹,如果你想要查到那株仙絨草幕後的人,就必須在這一月內將經脈修護,否則沒有靈力護身,白刃裡的鬼氣會殺了你的。”
桑黛點點頭:“我知道。”
柳離雪站起身,遞給她一個玉瓶:“養傷的,你的心境大跌,需要養護,至於本命劍……知雨劍已碎,尊主修補了一月也沒能挽救,如果你重塑金丹後,可以認主新的本命劍。”
桑黛收起玉瓶,朝他點頭道謝:“多謝。”
柳離雪將要走時又想起了什麼,回身囑托:“對了,近來妖界不太平,桑大小姐還是不要出妖殿比較好。”
桑黛垂頭,摩挲著手中的玉瓶。
她知道柳離雪說的什麼意思。
桑黛熟悉妖界的情況。
妖界王族子嗣眾多,上一任妖王在世之時立的繼位人是宿玄的兄長,一隻無論是才能還是天賦都比不上宿玄的九尾狐。
而同樣作為皇子,宿玄則很少在公眾麵前露麵,四界對他了解很少,隻知道他是天級靈根覺醒者。
那時妖界動蕩,勢力分布不均,九尾狐作為王族,卻隻掌管了妖界三分之一的權勢,大部分兵力掌握在十二殿,當時的妖界王族岌岌可危,十二殿執事善戰,那時沒少與仙界打仗,雙方死傷慘重。
後來不知怎的,宿玄修為突飛猛進,成為當時妖界王族修為最高的妖,孤身血洗王族對他不滿之人,踩著滿地屍骸奪了位。
然後獨自前去十二殿,整整一月,殺了十二殿的執事們。
十二殿合並,成為星闕殿,妖界勢力集中在星闕殿,而星闕殿由宿玄主管。
他將整個妖界的勢力握在手裡。
這件事就連桑黛聽說之時也覺得堪稱奇跡,當時隻是一個少年郎的宿玄,對上那麼多元嬰境和數不清的妖修,那一個月裡宿玄到底經曆了什麼,又做了什麼,誰都無從得知。
但這一戰,他的名聲打響,提起宿玄,四界稱奇。
宿玄即位後,妖界再也沒有與仙界開戰過。
所以這次魔界突然攻擊仙界防護之門玉門,仙界一如既往布兵防守,但魔界的兵力卻比之前增長不少,桑黛見到了許多妖兵,妖界對魔界有援助,整個仙界被打的措手不及。
桑黛一直在前線戰了十七天,卻沒有見到宿玄本尊出現,在那時候忽然明白,這場戰爭並不是經過宿玄同意,可以說,妖界有人趁宿玄閉關,瞞著宿玄擅自對魔界進行增援攻打仙界。
隻要宿玄在,一定不會主動攻打仙界,更彆說和魔界聯盟,宿玄一貫和魔主寂蒼合不來。
宿玄近來應該在忙著整頓妖界不軌之人,桑黛能隱隱感知到妖殿的防護,是天級的法器結合宿玄的靈力布下的結界,異常堅硬,想必是擔心有人闖入妖殿,因此他也限製她擅自出妖殿。
想到這裡,桑黛握緊了玉瓶,問:“是王族裡的人嗎?”
“是。”
柳離雪承認。
“宿玄可以應付嗎?”
柳離雪笑了:“當然,不然桑大小姐以為尊主這些年怎麼過來的?他隻是閉關修煉,不代表退位讓賢了。”
該殺的人,宿玄一個都不會放過。
“好,我知道了。”
桑黛點頭應下。
她低垂著眼,病態太過明顯,柳離雪很難將她和記憶中那個負劍獨行的劍修聯係起來。
明知道不合適,但柳離雪看了許久,張了張嘴,千言萬語最終還是化為一聲歎息。
“桑大小姐,於劍術一道上,你的天賦無人可比。”
所以,無論桑黛是否心境大跌,靈根是否有損,她的天賦在,天級靈根在,劍術一道上遲早重回巔峰。
隻要是桑黛,就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