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了?”他茫然問。
前半夜被自家尊主拉去處理屍身,他剛回到自己的小院,拖著一身疲憊睡著,就被喚了過來。
某隻狐狸現在很暴躁,“你是瞎嗎!”
柳離雪這才注意到青磚上的血,以及軟榻上無力伏坐的桑黛。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擠開宿玄就來到桑黛麵前。
宿玄罕見沒有對他的無禮生氣,換做以前早就一腳將他踹出妖界了。
柳離雪將吊命的靈丹遞給她:“快吃!”
桑黛接過吞下,可是因為咳嗽根本咽不下去。
宿玄看的心急,上前單膝跪在塌邊,一手握著她的後脖頸讓她仰起頭,一手催出靈力隔空將那顆靈丹送進。
她順利咽了下去,臉色漲的通紅,宿玄的手放在她的脊背上,輕輕拍了拍幫她順氣。
柳離雪一臉驚駭看著自家心疼到不行的尊主,這隻狐狸不是一向能裝,怎麼這時候忘了裝了?
宿玄察覺他的目光,氣衝衝踹了他一腳:“療傷!妖界養你是看大門的嗎!”
柳離雪被妖王踹的跌坐在地,又灰溜溜爬起來替桑黛把脈。
桑黛想說自己沒事,但一直咳嗽連話都說不利落。
宿玄動用靈力幫她壓製,她的咳嗽緩和許多。
過了一會兒,柳離雪收回手,擦了把額上並不存在的汗。
幸好幸好,沒什麼大事,他的小命也保住了。
他站起身:“沒什麼事情,就是情緒太過激動導致氣血上湧,尊主用靈力替她將翻湧的氣血壓下去就好。”
宿玄的靈力遊走過桑黛的經脈,很快將她還翻湧的氣血壓了下去。
柳離雪扶額:“那請問尊主大人和桑大小姐,小的可以退下睡覺了嗎?”
桑黛的身體已經穩定,抬眸望向宿玄,他的一隻手還撐在她的後背上,隔著單薄的衣衫,掌心的體溫傳到她的肌膚表麵。
她喊了句:“宿玄。”
宿玄與她對視,淡定收回了手。
他沒有回應,而是瞥了一眼柳離雪:“滾吧。”
柳離雪雙手作揖:“好嘞小的這就滾。”
屋內隻剩下宿玄和桑黛,他們一站一坐,曾經的宿敵最終以這種姿態麵對麵。
桑黛坐直了身體,擦去唇角的血,“我沒事,剛才隻是想到了些彆的事情,情緒有些激動。”
宿玄冷哼:“誰管你有沒有事,你身上還有本尊想要的東西,本尊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桑黛對他的話已經免疫。
不能聽宿玄說出的話,要聽他內心的話。
她看向那雙琉璃色的眼睛。
【黛黛想到什麼了?是不是劍宗那群雜種,不行,得早點平息妖界的動亂,帶兵攻打仙界,本尊要將劍宗那群人一個個吊起來剮了喂狗!】
真難得,不是串起來放風箏了。
桑黛忽然想起原書關於宿玄的劇情。
在她死後,宿玄出關,當時妖界動亂,他以極其殘忍強勢的手段平息了動蕩,帶領妖界攻打仙界,手段強硬,主攻的就是劍宗。
仙界九州分為三宗六派,劍宗並不是主事宗門,可宿玄卻幾乎將劍宗打到分崩離析。
是為了她嗎?
【黛黛看我乾什麼?還是很疼嗎,睫毛上還有淚水呢,怎麼辦,真的很疼嗎?】
【不行,再把柳離雪抓回來吧,神醫穀那隻小怪物還沒找到,隻能靠柳離雪了。】
桑黛知道他要走了。
宿玄裝模作樣抖了抖衣袖,垂首冷睨她:“本尊還有事務——”
桑黛忍不住問:“你到底有多少事務,不睡覺嗎?”
一天說了幾次了,他就不能換個借口?
宿玄一愣,有一瞬間的無措,隨即氣洶洶說:“本尊的事何時需要你過問了?”
【不是不是,黛黛這是在關心我!撤回撤回,不能那麼說話!】
桑黛麻木地聽著他清了清嗓子,又開了口:“你是仙界的人,本尊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跟你說,不過夜色已深,本尊也該休息了。”
話音剛落,宿玄熟練褪下外袍,骨節分明的手落在腰封上,在桑黛的麵前寬衣解帶。
不過轉眼間,隻著一身墨色長衫,單薄的衣裳擋不住灼熱的氣息。
他順手將脫下的衣服搭起,眼眸還看著坐在軟榻上的桑黛。
察覺到危險,桑黛往後縮了縮:“你想乾什麼?”
宿玄放衣服的手一頓。
他彎下身湊近她,銀白的長發垂在桑黛眼前,一股冷香傳來。
“桑大小姐覺得我想乾什麼?”宿玄問,“仙界不都傳妖界和魔界淫.亂嗎,不如桑大小姐來驗驗是否如此?”
“本尊是大乘境,與本尊雙修,桑大小姐的經脈說不定很快便能修複,如何?”
【好近……】
【黛黛好香,睫毛好長,彎彎翹翹的好漂亮。】
【好想娶回妖殿,想親想抱想——】
眼見宿玄的腦回路已經歪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桑黛從他的臂彎中利落打了個轉將自己解脫出來,跳下軟榻背對著他。
“不必了,妖王大人既然繁忙,那還是去忙妖殿的事務吧,彆因為我一介俘虜耽誤事務。”
桑黛說著就要趕客的模樣。
表情是冷漠的,但是耳根卻悄悄紅透,眼睛也不敢看宿玄,生怕又聽到他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她一走,宿玄懶散往軟榻上一躺。
他太高了,小小的軟榻根本撐不住他,長腿交疊搭在扶手上,看著分外委屈的樣子。
脫下外袍後就隻剩一身裡衣,隔著衣裳也能看出來身軀寬闊有力。
桑黛沒回頭,而是以背對他的姿勢問:“妖王大人不去休息嗎?”
宿玄的雙手交疊枕在腦後,目光落在某個劍修的背上。
“這裡是本尊的主殿,你讓本尊去哪裡?”
桑黛:“……妖殿這麼大,為何要將我帶來這裡住?”
“本尊當然是要親自看管你了,劍宗大小姐,仙界難得的天級靈根,本尊自然是要拿你去換靈脈。”
桑黛心下歎氣,自顧自撥開珠簾進入內殿。
妖殿很大,畢竟是宿玄住的地方,處處彰顯著華麗與奢侈,他一向花錢如流水,穿的用的都得是最好的。
主殿內設有一道珠簾,將睡覺的地方和外麵的廳室隔開,他既然主動往軟榻上躺了,那桑黛就默認他同意她睡床了,反正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他的床上睡。
珠簾半遮半掩,桑黛自顧自褪下外衫。
朦朧綽約的身形被夜明珠映襯的格外好看,宿玄的眼神一下子就收了回來,整隻狐狸愣住,眼睛不敢看過去,喉口像是梗了個東西一樣乾啞的不行。
看不見,但是還能聽見,他可以聽到她換衣的窸窸窣窣聲。
宿玄的氣血都在翻湧,壓製了太多年的發情期,現在明明還沒到那時候,但身體卻隱隱有熟悉的燥熱,他聽著那些聲音隻覺得一把火在體內燒,索性封了自己的聽覺和視覺。
可這把火怎麼都壓不住了,他動用靈力也難以克製,惡狠狠睜開眼,對麵一道珠簾之隔,某人已經躺下了,僅僅脫了外袍。
床帳散下來,可妖族的視力很好,他依舊可以看到床帳後隱約的身影。
躺在他的榻上,蓋著他的錦被。
宿玄暗罵一聲,起身大步匆匆朝外走去。
房門打開又關上。
桑黛睜開了眼,隔著床帳看外麵某隻狐狸剛躺過的軟榻,他的外袍還在一旁擱置著,隻穿著中衣就走了。
待會兒應該還會回來。
宿玄的宮殿很豪華,連他住的榻也是這樣,上麵鑲嵌了好幾顆夜明珠,墊的錦褥和蓋的錦被都是上好天蠶絲,隻是一尺都是桑黛買不起的,她很少從劍宗拿錢,有點錢都喂給了知雨劍。
鼻息中是隱隱的草木冷香,宿玄身上的味道,很乾淨,也很純粹。
但她住了這麼久,這股香中還摻雜了她身上的清香,兩道氣息交雜在一起。
桑黛側過身麵朝裡,將錦被往上蓋了蓋。
某隻狐狸似乎是喜歡她的,桑黛不是傻子,即使這些年將所有心思都用在了練劍,但對於感情之事也不是一竅不通,那些心聲泄露了宿玄的情意。
宿玄喜歡她。
可她直到現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