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施夫人暗示的話,施窈的臉微紅,沈辭玉修挺的眉頭微蹙。
主殿內坐了許多人,桑宗主坐在高台,一張臉上都是怒意,瞧著很生氣的模樣。
而沈辭玉周身的寒意也不容忽視。
施窈訥訥問:“宗主,沈師兄,這是怎麼了?”
桑宗主指著沈辭玉破口大罵:“你當你自己是什麼很厲害的人物嗎?你不過一介化神境中期,你要去空桑境?你知道那裡現在駐守著多少妖族和魔族嗎,妖界魔界聯盟攻打玉門,玉門已碎,現在空桑境已經成了他們的地盤,你現在去那裡乾什麼!”
沈辭玉握緊了劍柄,冷聲道:“她還在那裡。”
“可她死了,魂燈已經滅了!”桑宗主將手邊的硯台砸下去,剛好砸在沈辭玉的額頭上,鮮血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流。
“啊!”施窈驚呼一聲,上前想要替沈辭玉擦血。
沈辭玉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很陌生,冷淡到不含一絲情緒,全然沒有曾經對她的禮貌。
施窈忽然就不動了。
鮮血讓沈辭玉看不清東西,他隨手擦了把額上的血,微揚下頜看著高台上坐著的桑宗主和劍宗長老們。
沈辭玉忽然問:“天級靈根覺醒者對你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桑宗主的臉色一變。
一位長老說:“這……自然是好苗子,要著重培養,以後定能護四方平安。”
畢竟整個四界,天級靈根隻有七人。
沈辭玉又問:“那桑黛對你們來說是什麼?”
“黛黛……是劍宗的大小姐,仙界傑出的劍修。”
“僅此而已嗎?”沈辭玉的語氣毫無波瀾,“隻是大小姐,隻是一個劍修嗎?”
“所以她一人衝在前線戰了十七天,最後死在空桑境,你們連她的屍身都沒帶回來?”
“那種情況下沒辦法帶回來……”
“是沒辦法帶,還是沒必要帶?”
沈辭玉字字珠璣,一句接著一句問。
長老們臉色如土,桑宗主氣的不行,施窈的眼眶微紅,兩手無意識揪著。
沈辭玉垂下長睫,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大殿中一陣詭異的沉默。
直到很久後,他突然開口,聲音很低:“就算是死了,也得入土為安。”
施窈急忙開口:“沈師兄,那裡不能去!”
桑宗主拍桌怒罵:“沈辭玉,彆以為你是天級靈根覺醒者就敢胡作非為了,空桑境你若是敢去,以後這劍宗你就彆回了,你死在那裡我也不會救你!”
長老們急忙勸阻:“宗主,話不能這麼說!”
施窈上前求情:“宗主,您勸勸沈師兄!”
施夫人也有些生氣:“辭玉,不要這麼衝動!”
沈辭玉隻微微頷首:“好。”
他負劍離開,態度明顯。
空桑境他非去不可。
施窈看著沈辭玉離開的背影,雙手攥緊,指甲在掌心中掐出月牙印。
施夫人在小聲安撫她:“窈窈,沒事的,你爹會去攔他的,辭玉畢竟是沈家的少主,沈家人也不會讓他去的。”
施窈點頭:“是,阿娘。”
“窈窈,再有一月就是白刃裡拍賣了,你爹都安排好了,到時候幫你塑靈根後,我們就和沈家商議婚事,你彆多想啊,聽娘的話。”
施窈勉強一笑點頭:“阿娘,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了。”
語罷,她不管身後的施夫人和桑宗主,以及一眾長老們,孤身一人離開了大殿,背影落。
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一眾長輩們心疼難忍。
而施窈一路回到自己的小院,路上遇到同門也能笑盈盈打招呼,一口一個師兄師姐喊著,即使隻是一個普通弟子的名諱她都能記住。
她一直都是這樣,親切且溫和。
隻是剛回去屋中,她關上門,臉上的笑忽然便垮了下來。
神情漠然,恍若換了一人。
窗邊懶洋洋趴著隻靈鶴,青色的羽翼上帶有紅色的斑紋,高傲聖潔,呼吸間有隱隱的靈火,隨著它的呼吸一明一滅。
“畢方。”
施窈淡聲喊。
那隻靈鶴瞧了她一眼,張了張嘴,口吐人言:“怎麼,大小姐聽到了什麼?”
“沈辭玉要去找桑黛。”
“可是桑黛不是死了嗎?”
施窈靠在窗邊,一手撫摸著畢方的羽翼,這隻高傲的上古神獸頭也不抬,任由她摸著。
“她當然死了,這場戰爭就是為了讓她殞命,她必須死。”
畢方笑嗬嗬回:“所以大小姐,你還擔心沈辭玉做甚,他去了也隻能尋到桑黛的屍身。”
施窈冷聲說:“我擔心的可不是沈辭玉,他若是死在空桑境,你我這麼多年的計劃都要落空,沈辭玉當然要死,但不能現在死。”
畢方“嘖”了聲,翻了個身,懶散開始吐火,“桑黛已死,計劃已經成功一半了,你隻需要拿到白刃裡拍賣的天級靈根,我們便可以開始下一步。”
施窈問:“那沈辭玉呢?”
畢方道:“他死不了,他還未成為九州仙盟之主,怎會死在空桑境,天道不會讓他死的。”
軒窗半開,清風吹拂過來,卷起施窈的發絲。
明媚的臉上神情冷淡,眼睫半垂,細白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撫著畢方的羽翼。
“畢方,我會贏的,對嗎?”
“大小姐當然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