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月桑黛過得可謂是極其平淡。
白日柳離雪卡點來給她療傷,經曆一整天的療愈後,晚上與宿玄一起吃頓藥膳。
每日的藥膳飯菜都不一樣,卻統一的昂貴,一桌子下來消耗的靈石,桑黛連算都不敢算,也不清楚宿玄到底是有多少錢。
宿玄一個妖王白日忙的不見人影,到了吃飯的點總是能在膳房瞧見他。
吃完飯,兩人各自收拾沐浴,桑黛這人乾活慢吞,即使有翠芍幫忙,也總是慢上宿玄一程。
往往回到主殿的時候,宿玄已經在內廳等她,瞧見她來後慢條斯理幫她烘乾頭發,再順勢說一句:
“不過順手罷了,桑大小姐如今身子弱,若是有個好歹,本尊不好向劍宗討好處。”
桑黛都聽麻木了,每天都是她睡的主榻,宿玄睡那方小軟榻。
有時候桑黛醒來會在宿玄的懷裡縮著,懷中抱著他的狐尾,一般這時候證明她前夜準是體寒與高熱反複,宿玄也睡不著,沒辦法隻能抱著她睡,方便照顧她。
有時候桑黛醒來,宿玄還在軟榻上躺著,證明她前夜還算老實,經脈紊亂很快被宿玄壓了下去,他也可以睡個好覺。
桑黛總覺得很愧疚於宿玄,看著那雙淺眸,無數次想要開口跟宿玄說:
“辛苦了,宿玄。”
可隻要與他對視,識海裡一準是統一的話術。
【黛黛睫毛好長,親一口。】
【黛黛腰好細,抱一抱。】
【黛黛好漂亮,想娶想娶。】
【黛黛黛黛黛黛……】
桑黛生生壓下去自己的話,對宿玄無論是感恩還是歉疚,在滿腦子的表白中都煙消雲散。
難道九尾狐族都是這樣嗎?
還是隻有宿玄這樣?
桑黛問手腕上的縛綾:“你說,你家尊主平時是什麼樣?”
“高冷,臭臉?”
縛綾點頭。
“話少,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
縛綾激動點頭。
“脾氣暴躁陰晴不定,喜歡把人掛在風箏上,嗑著瓜子讓人放給他看?”
縛綾瘋狂點頭。
桑姑娘說的太對了!
精準到位、一語中的!
它蹭了蹭桑黛的手腕,在她的胳膊上來回遊走,又惹得她一陣笑。
宿玄進來時候,正好瞧見桑黛被縛綾逗的輕笑不止。
桑黛笑起來很好看,眉目彎彎,眼波流轉,清冷的麵容上展露笑顏,消融一切冰雪,唇邊的兩個小梨渦若隱若現。
宿玄慶幸自己離她比較遠,她聽不見他瘋狂毫無節律的心跳。
桑黛也瞧見了宿玄,他實在太過顯眼。
她拍了拍縛綾,示意它安穩一點,唇角還藏著淺淺的笑意,衝宿玄道:“你回來了?”
還在笑。
笑的真好看。
宿玄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快的仿佛要炸掉。
剛要穩住聲音回應她,就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與之一同來的還有一道輕佻的聲響:“桑姑娘,中午——”
“好”字還沒出口,柳離雪眼前一花,一股厲風朝自己襲來,身子騰空。
再一回神,麵前是威嚴的大門,“妖殿”兩字莊嚴。
門口駐守的妖兵詫異問:“柳大人?”
妖兵們隻看到一抹紅影從天而降,以為來敵剛想列陣防守,卻發現那是前不久才從妖殿大門進去的柳離雪。
柳離雪咬緊後槽牙,端著笑從地上爬起,耳邊是某隻見色忘義的狐狸傳來的音:
“柳離雪,重新進來。”
柳離雪笑的淡然:“沒事,沒事,出來看看你們是否有好好防守,飛累了躺會兒。”
妖兵們心下覺得有些荒謬,可柳離雪的神情又實在過於淡定,仿佛真的是這樣。
他們一聽,立刻端正姿勢,就差沒把“在崗,刻苦努力”刻在腦門。
柳離雪笑著從妖殿大門進去,路過之時拍了拍駐守的妖兵:“好好站崗啊,妖殿裡可是住了位貴人,不能放任何一個可疑之人進去,傷了貴人一根頭發,就要小心自己的腦袋了。”
妖兵們超大聲:“是!”
剛邁過妖殿大門,柳離雪臉上的笑立刻垮掉,捏緊了手中的折扇,咬牙切齒道:
“尊、主!”
再生氣也不敢直呼宿玄的大名,即使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他認命走過半個時辰前剛走過一遍的路,按宿玄的意思。
重、新、進、來。
另一邊,桑黛隻來得及聽見熟悉的聲音,可還沒瞧見柳離雪的人,就看見宿玄一揮袖,那道聲音忽然遠去。
她愣了愣,問:“剛才好像是柳公子?”
宿玄懶散理了理寬袖,一臉坦蕩:“沒有,你看錯了。”
桑黛:“……”
【不長眼色的死孔雀,本尊好不容易瞧見黛黛笑一次,怎可給旁人看?】
桑黛神情複雜。
柳離雪跟在宿玄的身邊,是受了多少委屈?
宿玄在她對麵坐下,端起石桌上的茶水給自己倒了杯茶,“半月過去,本尊差柳離雪來為你修補經脈。”
桑黛點頭,忍笑問:“那柳公子呢?”
宿玄喝茶的動作一頓,僵了一下,隨後又坦然自若飲完手中的茶。
“他沒來嗎,興許是路上哪個小女妖絆住了他的步子。”
柳離雪:風評受害。
桑黛沉默。
宿玄的目光落在她撫摸縛綾的手上,唇角牽出微不可察的笑意,問:“喜歡縛綾?”
縛綾聽到尊主在喊它,興奮地給與回應,繞著桑黛的手腕轉著圈,於是逗得她又是一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