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婆子攬著湯幼寧開解,說那是王爺的威儀。
朝堂上多少大男人懼怕攝政王,她一個小姑娘,恐怕被瞪一眼就得做噩夢了。
“再說,看著凶的未必不是好人。他賠給你珠子,想來是講理之人,還吩咐李大夫過來,總比那些甜言蜜語哄騙你的好。”
秦婆子最憂心的,就是她被人哄住了,尤其是經過這一回,涿禾院引人矚目,其它姨娘們哪有不探聽的?
不出所料,及至第二日,錦嵩閣派人送東西一事,暗地裡傳遍了後院。
好些仆役親眼所見,雖不知盒子裡頭都有些什麼,但那是王爺給的,獨有一份榮寵!
淩筎的住處挨得近,她身邊的小丫鬟連珠就是目擊者之一。
大清早便跑來找湯幼寧,屬實是心裡好奇得緊!
過來正好趕上湯幼寧在吃早飯,餐桌上滿滿當當擺了不少精致點心。
王府馭下甚嚴,即便主子不踏入後院,廚房也不允許那些管事婆子擅自克扣。
平日裡餐飲不曾短缺了誰,不過今天涿禾院尤為豐盛些,是廚房那邊人另外送的。
白送的也不好不收,否則得說你瞧不上他們。
淩筎當即嘖了一聲,“這人一得勢,果真是不一樣了。”
世間從來不缺那些錦上添花之人,瞧你熱鬨著,前來捧一腳。
湯幼寧進食時不愛說話,隻看了她一眼,繼續塞食物,腮幫子肉鼓鼓的。
淩筎能夠感覺到她直白的態度差異,坐過來笑道:“因為一句癡兒,便記仇這麼久?都不理我了呢?”
湯幼寧緩緩一搖頭。
她早忘了,因為說過這種話的人,多她一個不多。
隻不過,要再像以前一樣拿她當朋友看待,卻是不行。
吃過飯,兩人對坐喝茶,淩筎提議讓湯幼寧去道謝,順勢探問道:“王爺送你什麼了?”
“不是送,是賠償。”湯幼寧指著廊下那片花圃,“他把我的珠子踢飛了。”
淩筎的神色略有幾分微妙:“就因為這個,給你賠償?”
若非篤定湯幼寧不會說謊,她可能以為這人在糊弄自己玩。
王爺是心思這麼細膩的男子麼?這個舉動,她幾乎要從中品出‘溫柔體貼’來了!
“我要去把珠子找回來。”
湯幼寧起身要走,淩筎拉住了她,笑道:“這種事情哪用得著你,叫思芸去找就成了。”
她搖搖腦袋,“我也要去……”
“你一個主子,如何能蹲在花圃裡翻東西?”淩筎不由分說,牽起她往外走,“你應該去跟王爺道謝,早些過去,或許能撞見他在玉昆庭練劍。”
姨娘們少去前院,卻各有神通,大致知曉薄時衍的習慣,練劍這事還是有人撞見過的。
淩筎不曾親眼目睹,便是腦補也幻想不出來那人的英姿,今日她就厚著臉皮,蹭一波湯幼寧的麵子。
興許就見著了。
順便看看,王爺在這小傻子麵前,是否真的那樣和善……
又是請大夫又是送東西,哪個美人得到過這種憐惜?
“淩姨娘,我不想去……”湯幼寧一臉不情願,掙紮起來。
“這是為何?”淩筎停下步伐,兩人站在白岩洞門側邊,她低聲問道:“你既然見著他了,感覺怎麼樣?”
?
京城多少小娘子仰慕攝政王,他生就一副英俊好皮相,如果不是雷霆手腕不近人情,隻怕每天上街都會被人丟手絹。
暗地裡喚他冷麵郎君呢。
“什麼?”湯幼寧壓根沒聽明白,撇開她的手,“你自己去吧。”
淩筎見狀,皺眉輕哼哼:“你個不開竅的,果真記仇了不是,就當陪我走一趟都不肯?”
以前,她很少會拒絕旁人的要求。
湯幼寧思及薄時衍沉著臉的模樣,連連搖頭道:“不要見王爺。”
“這是何緣由?”
“沒有緣由。”
思芸交代過,不可以對旁人說他不好,也不能說不喜歡。湯幼寧記著呢。
淩筎聽出了她的抵觸,眼眸微轉,笑嘻嘻低聲問:“王爺待你不好麼?他有沒有碰你?”
湯幼寧一點頭:“碰了,疼。”
“什麼?!”淩筎沒想到他們發展這麼快,手中的帕子都快揪爛了。
正欲繼續追問,洞門的另一側,轉出一道高大身影,墨色蟒袍著身,正是下朝回來的薄時衍。
他途徑此路,恰好聽到了上麵那兩句對話。
麵無表情望了過來,“你在探聽本王房中事?”
淩筎整個人一愣,沒料到居然撞個正著,王爺沒在府中休養,今早上朝去了?!
她連忙上前行禮,嬌聲道:“王爺恕罪,妾不過是與湯姨娘說兩句私密話……”
薄時衍卻不看她,斜了傻乎乎的湯幼寧一眼:“過來。”
他抬步離開,茂嵐與苒鬆緊隨其後,朝前一伸手,“湯姨娘先請。”
“啊?”他是讓她跟上麼?
湯幼寧回頭看了看,突然被拉出來,思芸都沒跟來,就她獨自一人。
淩筎的目光追隨著薄時衍的背影,他都不看她一眼?
心中難受得緊,忍不住伸手一推湯幼寧,“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