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嵩閣裡,薄時衍接待了聞人照等幾位幕僚。
今日早朝,吏部動了好幾個人,卓氏一黨忍不住開始動作了。
茂嵐剛從宮裡出來,向薄時衍稟報皇帝的狀況。
他性子沉穩,隻是這會兒不免也皺起眉頭,道:“午時太後娘娘過來,似乎有意替陛下指定一位皇後。陛下心中不虞龍體欠安,不敢聲張,把德喜給支開了。”
薄時衍聞言,淡淡一抬眼皮:“這麼點事就病倒了?”
還不敢聲張,有比他窩囊的皇帝?
聞人照兩手攏在衣袖裡,緩聲接話道:“陛下應是怕驚動太後和朝臣們,才支開了德喜。”
那麼多眼睛盯著,傳喚太醫,定然闔宮皆知。
“確實是這樣,”茂嵐覷著薄時衍的神色,“王爺今晚可要入宮?”
“不去。”薄時衍一手托著茶盞:“且先讓他病一日。”
聞人照捋著長須點頭道:“叫陛下吃點苦頭也好。”
章宸帝已經十四歲了,攝政王輔助其三個年頭,若說這次是一個對他的考核,顯然,小皇帝並不合格。
總不能每次都躲在彆人身後,一味的畏懼避讓卓太後。
太後與皇帝並非親母子,急著把卓氏女安排進宮,目的昭然若揭。
況且……薄時衍的頭疾,源自於一種極為罕見的毒素,大概率是太後所為。
他三五日便會犯頭痛,尤其不能接近女兒香。
這樣下去,攝政王當真要絕後了。
聞人照一拱手道:“蜀中已有神醫的消息,王爺不如親自走一趟吧。”
那神醫脾氣古怪得很,派人去接觸了兩三回都不肯來京城,隻能他們去遷就對方了。
“此事不急。”薄時衍斂下眼睫,若有所思。
他兩次在頭痛發作時遇到湯幼寧,似乎有減緩的跡象……是不是巧合,一試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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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了試探之意,沒過幾日,頭疾發作的薄時衍,徑自朝著後院而去。
此症伴隨他多年,藥石無醫,一碗碗藥汁灌下去,徒留苦味罷了。
便是蜀中那位神醫,也不敢說有多大希望治好他。
若真有什麼氣味能解,恐怕不是香料,而是某種毒?
正值午後,蟬鳴陣陣,身後跟隨的苒鬆迅速揣摩起主子的心思。
平日難得一見王爺來此走動,仿佛後院不是王府的一部分,今天是為何……?
等候已久的姨娘們若是知曉,定然歡喜。
可惜此時大多人午歇去了,就連當值的丫鬟婆子都找個涼快地方偷懶。
薄時衍就這麼一路進來,抵達涿禾院,站在門口望著那虛掩的院門。
苒鬆煥然大悟:原是找湯姨娘來了?
主子頭疼,就連苒鬆都不敢聒噪,連忙上前兩步,伸手就要推門。
薄時衍叫住了他,目不斜視:“你留在外頭。”
假若那香氣真的對他頭疾有效,他不希望任何一個人知曉。
“好嘞!”苒鬆沒想到王爺不要他入內。
心裡忍不住嘀咕,那個湯姨娘瞧著不太機靈,能不能招待好主子啊?
白天院門不會上鎖,薄時衍跨上石板台階,推開進去。
轉過幾株花樹,輕易便在廊下發現了湯幼寧的身影。
庭院不大,沒有涼亭等建築,那是她唯一的遊玩場所。
上漆的木板擦得乾乾淨淨,湯幼寧正背對著他,跪趴在地板上玩珠子,桃臀高高翹起,裙擺鋪散如花瓣。
薄時衍一眼就被攥獲了目光,渾圓飽滿。
……因為太過醒目,仿佛他是個登徒子,眼神自動就落在上頭了。
他不禁頓住步伐,若無其事挪開了視線,手中故意折斷一根花枝,弄出聲響。
湯幼寧聽見了,扭頭看來,院子裡突然走出個身形挺拔的男子,她的表情有些呆愣。
“是本王。”薄時衍淡淡出聲,不希望她驚慌喊人。
湯幼寧爬起身,慢吞吞上前兩步,多瞅了他幾眼:“見過王爺……”
他的眼神有點凶哦……
薄時衍麵無表情盯著她,腦袋還突突的疼,促使他湊近幾步。
不料一動腳,就把地板上的珠子給踢飛了幾顆,圓滾滾的帶著清脆聲響,一咕溜就不見了。
“我的珠子……”湯幼寧睜圓了一雙大眼睛,想搶救都來不及。
她追著過去撿,才邁開步伐,就被薄時衍扣住手腕拉了回來。
仗著身高優勢,他微微俯身,輕易把她籠罩在自己懷裡。
盈盈暖香滿溢,腦部緊繃的那根弦似乎鬆緩下來。
居然……不是巧合。
薄時衍狹長的眼眸頓時銳利起來,手上也下意識用了點勁。
“你乾什麼?”湯幼寧感覺手腕好疼啊,他是不是想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