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時衍一手撐在窗欞上,利落翻身躍出,徑直通向後院。
他的發絲還帶著些許水氣,板著一張冷臉,朝著湯幼寧走去。
湯幼寧正在薅最後一波,她差不多吃夠了,帶點回去給湘宜嘗嘗。
正努力往袖兜裡麵塞,重重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她抬頭一看,是薄時衍來了。
“王爺,”湯幼寧獻寶似的,捧著殷紅的小果子在手心,送到他麵前:“你看這是什麼!”
小姑娘笑顏如花,如水的眼眸亮澤動人,唇畔的笑窩不加掩飾。
隨著她的湊近,熟悉的暖香之中,夾雜了一絲櫻桃的果味香甜。
薄時衍眉間蹙起一道不近人情的皺褶,問道:“誰讓你在此摘果子的?丫鬟呢?”
湯幼寧麵上的笑意逐漸收斂,意識到了他的不悅,緩緩放下手道:“我、我自己要摘的,跟湘宜沒關係,她在忙呢……”
她是不是闖禍了……
薄時衍望著她忐忑的小表情,“你知道錯哪了麼?”
湯幼寧不知道,她茫然又害怕,忽然想到了一點:“我不應該摘櫻桃,不問自取視為偷?”
完了,她是個小偷嗚嗚……
這裡又不是自己的住處,她應該先問過主人家才對……湯幼寧從未犯過大錯,嚇得眼眶都紅了。
薄時衍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把袖兜裡的櫻桃全給揚了。
一顆顆紅果跌落在地,他抬腳,碾碎了它們,俯身低聲道:“一個破果子,便是把它砍了又如何?”
啊?湯幼寧愣愣的看著他,一時間忘記了掙紮。
薄時衍有那麼一瞬間,想發狠教訓她一下,有些東西不打進她腦子裡去,恐怕她永遠都不會懂。
然而……目光觸及她的,近距離相對,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苛責。
薄時衍視線下移,望向掌心中捏著的纖細手腕,沒敢用力,彆又給抓出紅印子,成為他欺負她的證據。
“罷了。”
他鬆開手,道:“隨我來。”
“去做什麼?”湯幼寧想回去了,又放心不下掉落的櫻桃,她不敢去撿。“你生氣了麼,因為覺得我不聰明。”
“生氣?”薄時衍認為,這對他而言是個奢侈的情緒。
太後給他下毒,他也不曾暴跳如雷。
此刻,他隻是決定,好好管教她,既然在眼皮子底下,一些他可以幫忙規避的事情,不妨替她做到。
湯幼寧乖乖跟著薄時衍去了正殿。
收拾寢殿的苒鬆一看樂了,王爺去後邊沐浴,忽然多出個湯姨娘來,小娘子比他想得還要聰明嘛!
對主子這般冷淡的男人,就該黏人一些!
薄時衍吩咐下去,讓人把湯幼寧的東西帶過來,就在正殿裡住下。
苒鬆一臉不出所料的模樣,樂顛顛去傳話了。
湯幼寧不解:“不會打擾到你麼?”
薄時衍一抬眼皮:“住近一點,方便你罰抄。”
“?!”她驚了,張著小嘴難以置信。
才到行宮安置,就提起抄書一事?
她多少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薄時衍沒理會她,推開書房門進去,喚出了暗衛十璩。
“主子。”十璩悄無聲息,從不在明麵上出現,專門處理一些茂嵐不方便動手的事情。
薄時衍問道:“十驪與十瀾,誰更適合做丫鬟?”
十璩回道:“十瀾。”
“給她傳書,讓她過來。”
“是。”十璩不問緣由,接了命令就走。
在湯幼寧不知道的時候,薄時衍給她安排了一個‘絕對貼身’的丫鬟。
要求是寸步不離,不給她落單的機會,避免她在任何場合做出不適宜的舉動,叫人看了去。
再者,倘若她身上的香氣另有緣由,時日久了,或許能有意外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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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幼寧的行囊才擺出去,又得收整起來挪到正殿。
對此,最欣喜的莫過於湘宜了,她堅信娘子已經一步步走入了王爺的心裡。
近水樓台先得月!
隻是……當天晚上,王爺並未召見湯幼寧。
湘宜拿著木梳給她梳頭,想了想道:“今日初到溪寧行宮,王爺應是累了,所以早些歇息。”
湯幼寧這會兒也有點困了,揉揉眼睛附和道:“他身體不太好,容易累。”
“這……”身體不好,是她想的那個意思麼?
湘宜不敢問,也不敢議論此事,索性提起旁的:“過兩日,太後娘娘或許要開宴了。”
娘子身為攝政王府的女眷,必然要去的,座位還會在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