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京微微點頭,不似平常吊兒郎當模樣,“唐叔。”他介紹遲霧,“這是我的校友,遲霧。”
唐叔滿臉笑意,“你好你好。”
遲霧也笑著打招呼,“唐叔您好。”
“外麵熱,快進去坐吧,包廂早就準備好了。”
屋子是偏複古式的三層,大廳有台球,麻將桌,桌上足球,還有跳舞機。他們的包廂在二樓,沿著紅色楠木樓梯上樓,像是進入一家咖啡廳,牆上掛著暖燈,仿若星星眨眼。
“看看有沒有要加或者要減的菜。”
謝淮京將菜單遞給遲霧,“你看吧。”
遲霧打開菜單,裡麵有一家下單好的菜肴,都是一些家常菜,辣味一半清淡一半。
“沒有了,謝謝。”
唐叔接過菜單,“那我讓廚房準備上菜,你們先聊,有需要隨時叫我。”
謝淮京:“麻煩了。”
唐叔揮揮手,出去將包廂門關上,遲霧拿出包裡的袋子,“這個送給你。”
謝淮京目光頓了頓,像是有些意外。
遲霧解釋:“你因為我受了傷,還進了派出所,光請你吃頓飯不足以表達我的謝意。”
謝淮京看著她幾秒,擱下手機將盒子拆開,燈光下他眉眼柔和幾分,片刻忽地笑了下,“自由之鷹。”
他拇指摩挲上麵的圖案,側頭看她,桃花眼上揚,裡麵揉著多情。他上身靠後,笑得幾分漫不經心,“不是還有種更直接表達謝意的辦法?”
遲霧沒明白,“什麼?”
他打開蓋帽,按出火苗後又合上,他還是笑著,但遲霧卻莫名感覺出幾分不悅和冷漠。
他微傾身,單手搭著她身後椅背,兩人距離被拉近,近到她可以數清他的睫毛。
他垂頭,幾乎是貼在她耳朵,聲音低低得,像午夜的大提琴,“以身相許。”
“......”
灼熱的氣息落在耳側,遲霧耳朵像著了火,他身上的香衫縈繞,遲霧覺得自己像被困住,心跳如雷,不明白為什麼忽然扯上這個話題。
謝淮京手指勾起她耳側的發絲,在指尖細細摩挲兩下,“怎麼不說話?不願意?”
謝淮京要勾人是多麼簡單的事,遲霧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心裡蠢蠢欲動,她正要開口,餘光瞥見茶壺上的倒影。
茶壺是透明的,在熾白燈光下映出兩人模樣,因為距離過近,她看見謝淮京眼裡的戲謔和冷然,跟那晚她撞見他和鄭潔時一樣。
隻一瞬。
遲霧情緒褪得乾乾淨淨,隻剩失落,還有生氣。
她退開了些,迎上他的眼,“不好。”
謝淮京眼裡閃過一絲錯愕,但隻是一瞬,隨後又恢複到平時的模樣,笑著問,“哪裡不好?”
遲霧深深呼吸兩口氣,平息下心中的鬱結。恰好此時唐叔敲門進來,她回過頭,將凳子往旁邊挪遠,讓謝淮京的手落空。
這個話題被終止。
菜肴很精致,但這頓飯吃得並不太好,遲霧吃了幾口青菜,便倒茶喝水。謝淮京吃得慢斯條理,他吃相斯文優雅,舉手投足間自成風景。
喝得茶多,遲霧起身去洗手間,剛走出包廂,謝淮京便放下筷子,瞥了眼桌上的打火機。
二樓的洗手間在另一頭,盥洗台前,遲霧將手伸在水龍頭下,擱在一旁的手機亮起。
她扯了張紙巾擦乾手,接起。
“喂,爸爸。”
“小五,吃飯了嗎?”
“剛吃完。”遲霧將紙巾擰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國慶的票買到了嗎?”
遲霧:“還沒有,一直在搶票。”
十一天的長假人滿為患,回家的回家旅遊的旅遊,臨江位於江南,是去江南旅遊的必經之地,買不到票很正常。
“實在買不到就算了,這麼熱的天,跑來跑去的彆中暑,寒假再回來。”
遲霧低頭,“還有一個星期,能買到。”
“那你買到票跟爸爸說。”
“好。”
掛斷電話,遲霧點進買票軟件,將所有加速包都勾選上,付完款將手機摁滅,回身,剛走兩步便停住。
謝淮京站在窗口位置,嘴裡銜著一支煙,打火機卡在虎口。
他低頭點燃,火苗跳躍,拇指按住蓋帽,“哢噠”一聲扣上。
遲霧過去,“吃好了嗎?”
謝淮京“嗯”了聲。
“那我去結賬。”
她回包廂拿了自己背包,到前台付錢。老板打了折,還送了她兩張優惠券,遲霧謝過老板,轉身離開。
兩側路燈亮起,遲霧在手機上查詢其他時間回臨江的車次,想著要不買個無座的綠皮火車回去,結果綠皮火車也沒票了。
她想回去,爸爸也想她回去,雖然嘴上說著讓她買不到票就算了。
到學校門口,遲霧摁開安全帶下車,麵色如常的告彆:“謝謝學長,拜拜。”
謝淮京看著她的背影,弧形喇叭花的裙擺隨著走路輕輕擺動,空氣裡的燥熱湧入車廂,腦中浮現遲霧剛剛疏離的語氣,莫名有些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