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因著與蕭月楨的交易,蕭月音對自己這僅剩在漠北的時日十分寬心。與赫彌舒王子的大婚並非近在咫尺,若是一切順利,在大婚之前,她便可以與蕭月楨換回來,不用再繼續假扮這嬌縱公主了。
是以,她也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見到裴彥蘇胴./體的這日。
手腳冰涼,頭皮發麻,久居佛寺的居士,生平第一次目睹這樣的身子,一時根本不知如何反應,隻能怔怔僵在原地。
“公主這是怎麼了,”被她盯著的裴彥蘇也一動不動,隻是那雙墨綠色的眸子,像是有烈火閃爍一般,“我不過說一句事實,公主便忍不住要來親自興師問罪了?”
“你……”蕭月音眼看著裴彥蘇一麵說,一麵慢條斯理地將中衣的衣帶係上,熱意從雙耳蔓延至脖頸,也不知是羞還是怒,趕忙移了目光,咬牙道:
“你雖為漠北王子,可也曾是大周子民,寶川寺乃皇家寺廟,其中僧侶個個放眼佛門都可堪翹楚,你怎能如此含血噴人?”
“哦?”裴彥蘇壓低了嗓音,使其變得更加濃厚低沉,不動聲色地朝蕭月音移了一步,“微臣方才所言,乃微臣親眼所見,並非信口雌黃。”
對方如此言之鑿鑿,汙蔑她知根知底的靜泓師弟,蕭月音忍不住瞋目而視:
“親眼所見?那你說說看,何時何地、對方又是何人?”
“公主,”話音回轉,像是打了一場無聲的太極,裴彥蘇的眼眸裡,有她頗為虛張聲勢的倒影,“從前與公主在鄴城相處時,從不知公主竟對佛門僧侶如此上心。轉眼才數日過去,怎麼變了這許多?”
說話間,他又一次緊逼,蕭月音害怕他高大的身軀,忍不住步步後退,卻也竭力保持著冷靜:
“保住寶川寺隨行僧侶的名聲,也是保全我大周皇家的名聲,我身為大周公主,難道不應該?”
可嘴上不饒人,後背卻已然抵住了牆壁。
她沒有再退的餘地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裴彥蘇的長臂撐著牆麵,將蕭月音嬌小的身.軀半攏住,他身材高大,需要半弓著,才能讓自己的鼻梁靠近她紅透的耳廓,“就像今日公主見到了微臣的身體,微臣方才對公主所言,自然是微臣親眼所見的。”
他的氣息迫近,使她越來越方寸大亂,櫻唇裡囁嚅著的“何時何地何人”,也因為急促的呼吸而混亂不堪。
“前晚,我們剛到幽州時,公主被那酒碗嚇住,不省人事,”與她的情態相對,裴彥蘇倒是氣定神閒,“微臣抱公主回來的路上,便撞見了那晚本來要向單於獻佛像的沙彌,與人光天化日下行苟且之事。時辰、地點、人物,都齊全了,公主可還不相信?”
“既……既是如此,”蕭月音被逼闔上了雙目,“光天化日,可有其他人證?若隻有大人一人所見,豈不是太過於巧合?”
“公主恕罪,奴婢鬥膽,”門外卻突然傳來了戴嬤嬤的聲音,“其實那晚,隨公主從宴席上回來時,奴婢也瞧見了,王子所言句句屬實。”
戴嬤嬤其實早已回來,扒著門板聽了片刻,發現他們竟然因為那件小事而劍拔弩張,便急急出來為裴彥蘇正名。
她不是偏幫,那晚除了那盧據頭骨做成的酒碗一事,在跟隨蕭月音回來的路上,她也同樣被那舉止放浪的男女所震撼。
而恰巧,她不僅看清了那男子的麵容、記得那男子身著袈裟而且確定是寶川寺的僧侶之一,還恰好聽見那女子腰間墜著的銀鈴響動,想必是當晚烏耆衍單於在開席前想要塞給裴彥蘇的漠北美人。
“既然嬤嬤你早已目睹此事,又為何到了今日大人提起,方才出來說?”蕭月音咬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