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聲音不辯喜怒。
“臣女知道,但臣女更不願太子殿下這般的好人被汙蔑。”
謝瑤抬起頭,一雙眼迎上皇帝的目光。
“好一個不願好人被汙蔑,那你可知,在六皇子被人推下西山的時候,拽下來的玉佩,恰好是太子的貼身之物?”
皇帝冷笑。
嗡的一聲,謝瑤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顧長澤。
“兒臣的玉佩早在三日前就已經丟了,本以為不打緊,沒想到如今卻出現在了六弟身邊,隻怕是有心人蓄意。”
“那你的意思是此事有人陷害你?
怎麼偏生就那麼巧,昨晚謝瑤出了事,你就趕在現場救下她,今兒個你六弟就跌落山崖摔斷了腿?”
皇帝的聲音裡滿是懷疑,謝瑤一咬牙又要開口。
“皇上……”
“你也彆說話。”
皇帝回頭打斷了她。
“昨晚之事到底如何,朕不能聽你一麵之詞,但推六皇子的人身上掉落了太子遣派人的玉佩,卻是實實在在抵賴不得的。”
謝瑤頓時如墜冰窖。
皇帝不信她便罷了,為何如今明擺著除了玉佩沒證據的事,他卻要言之鑿鑿定罪呢?
她慌張了一下,下意識去看顧長澤。
“此事雖還沒有人證,但惇兒拽下的玉佩是你的,此事你可認?”
顧長澤抬起眼。
“父皇不辯證據真假就要定罪?”
“朕可不是隻有物證!”
皇帝冷聲摔下去一張薄薄的紙。
“朕的人方才查到,你手下有人買通了西山的守衛,在惇兒所站之地動了手腳,所以他才那麼措不及防地被人推了下去!”
那張紙落在顧長澤腳邊,他拿起看了一眼,聲音溫和。
“無稽之談。”
“是不是無稽之談,朕已經著人徹查下去,若真是你殘害手足,朕也斷不會容忍大盛有這樣心狠手辣的皇子!
來人,將太子帶下去,禁足他自己的院子裡,沒有朕的命令不準任何人探望。”
皇帝一句話落,幾個侍衛一擁而上鉗製住了顧長澤。
顧長澤被他們推得踉蹌了一下,頭上的太子玉冠險些摔了下來,本就孱弱的麵容更顯瑩白,站著的身子搖搖欲墜。
謝瑤腔調一顫。
“殿下!”
她眼眶已有些微紅,下意識往前去扶他。
若真因為她自己的事而讓顧長澤被牽連,被顧修惇記恨,那她當真是要愧疚死。
顧長澤已承認此事不是他做的,證據不確鑿,皇帝怎能如此?
殿內所有人噤若寒蟬,誰也沒想到皇帝竟如此雷厲風行地怪罪了太子。
侍衛鉗製著顧長澤走了出去,謝瑤心急如焚,卻也看出了皇帝一意孤行,隻能咽下話跟著眾人一起退了下去,一出門就急著去探白日裡的消息了。
這事不到天亮就傳遍了整個上林苑,繼而傳到了京城,人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似乎為了一個女人對兄弟痛下殺手。
一時流言紛紛,褒貶不一,大多是覺得太子殘忍不當為儲君,竟衝冠一怒為紅顏。
等這些風言風語傳到顧長澤院子裡的時候,他正坐在庭院的長廊下。
門外重兵把守,身旁隻剩一個貼身伺候的太監江臻,比著前幾天前呼後擁的時候可謂淒涼。
“是您做的您好歹提前說一聲,奴才替您善後啊,怎麼就……被皇上抓著把柄了呢。”
現在外麵流言都要將太子殿下吃了,本身皇上就不喜歡殿下,若真趁著這時候廢太子,那豈不是全完了!
江臻愁得頭發都白了,回頭一看太子爺正氣定神閒地自己與自己對弈。
仿佛昨晚皇帝的折辱,外人的汙蔑都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似的。
可這頭上的太子玉冠馬上就要岌岌可危了!
“殿下,您……”
“外麵人看到了什麼,便一傳十十傳百,也許此時六弟正得意洋洋,該高興他操控了流言,很快能把孤從這個位置上趕下去了。”
顧長澤修長的指尖撚起棋子,江臻愁苦的地看了他一眼。
“六皇子還用得意嗎?天下人都聽說了……”
“是啊,天下人都聽說了,那不正是孤要的效果麼?”
顧長澤垂下眼瞼,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您這是什麼意思?”
江臻一怔。
顧長澤卻不再解釋了,隻仰頭往外看了一眼,笑道。
“彆擔心這些了,你不如與孤一同猜猜,孤的太子妃,什麼時候會來看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