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縣試的時間逼近,雲鑒就有了一種緊迫感。先前他已經下場兩次,次次名落鬆山。這回若再不中,上有負父母的教導,下耽誤了妹妹雲箏的終身。
雲箏十五歲了,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安氏之所以拖著,也是希望雲鑒趕緊得個功名,才好為女兒擇婿。
因此這幾日他念書格外用功。
沈嫵找來時,他已經在書房待了整整兩個時辰,連茶都沒喝一口。
“我沒有打擾到你吧?”沈嫵想著雲鑒若是不得空,事情改天再說也一樣。
雲鑒擺擺手,請她進來。“不打擾,正好我也想歇一會兒。”
沈嫵聽到他說話嗓音沙啞,忙招呼人上茶,又勸道:“讀書不是一日之功,哥哥也彆把自己逼的太緊。”
雲鑒點點頭,不過看表情明顯沒有聽進去。
沈嫵倒也理解他的心情,勸過一句也不再多說,說起自己的來意。
“哥哥可還記得咱們之前做印泥的事?”
雲鑒麵上一陣迷茫,想了半天才慢慢有了印象,“阿嫵是說父親還在常州府做官的時候?”
沈嫵點頭,“對,就是那次。”
那時她才六歲,跟著沈父在常州府居住,一時興起想起了後世大名鼎鼎的龍泉印泥,便從係統商城買了方子。
不過那時她年紀太小,而印泥製作工藝繁雜,所需原料中有許多名貴藥材都是她弄不到的。
好在有雲鑒幫忙出錢出力。那時雲鑒已經十歲,安氏並不限製他出門,私房銀子也比沈嫵多。
雲鑒記得當時他的確幫著找了好多東西,不過具體製作是沈嫵自己來的,因此他並不知道後續。
不過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阿嫵怎麼會突然提起?
沈嫵看出他的疑惑,笑道:“我來就是告訴哥哥一聲,那印泥製好了。”
“什麼,製好了?”雲鑒有些反應不過來,“都這麼長時間了……”
“哥哥瞧瞧,這就是了。”沈嫵從荷包裡取出一個小巧的印泥盒放在他麵前,解釋道:“這種印泥工藝複雜,製作時間漫長,好在最後品質倒是十分不錯。”
雲鑒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打開盒蓋細看。隻見盒中印泥顏色鮮紅,卻紅而不燥,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這樣冷的天氣,竟也一點沒有凝固。
他取出自己的印章,在一方白紙上試蓋,竟是比他常用的好出不知幾倍。
他不禁欣喜的望向沈嫵,“阿嫵,你這印泥製得實在好。”
那當然,在現代龍泉印泥可是號稱一兩黃金一兩泥的。
“這些印泥,咱們兄妹一人一半。”沈嫵道。
雲鑒聞言就要推辭,沈嫵就道:“哥哥莫要推辭,印泥能製作成功,也有你的功勞。印泥是文房之寶,哥哥用來送同窗再是清雅不過。”
如此雲鑒便也收下了。
除了分給沈鑒的,沈嫵還給沈父和安氏一人送了兩盒,她倒是還想送雲箏和兩個弟弟,雲鑒卻先她一步送過去了。
沈父收到後,原也沒當回事,隻是試用之後發現這印泥色彩鮮美,細膩沉著,竟比他收藏的京城至寶齋印泥還好,頓時喜愛非常。
作為讀書人,就沒有不愛這種文房雅物的。
於是,次日請安時,沈嫵就收到了沈父讓安氏給她轉交的好東西,一錠李廷圭鬆煙墨。
沒想到沈父這麼大方,她吃了一驚,沈諾在一旁也有些眼紅,“南塘徽州李庭圭墨乃是墨中名品,墨堅如玉,色澤如漆,曆來為文人雅士所追捧,然千金難求。”
不過他雖然羨慕,卻也不嫉妒。而且父親給五姐的東西越好,就越說明昨兒收到的印泥果真是好東西。
沈嫵把玩半晌才收起來,然後大方的邀請兄姐們,“過幾日你們來我屋裡一起寫字。”
雲鑒和沈諾自是欣喜的答應了。
沈媛並不認識墨,不過聽到弟弟的話,她也明白沈父到底給了五妹多麼珍貴的東西,頓時心裡酸澀無比。
她費了多少功夫給父親做鞋襪,父親也隻給了她一隻金釵,而沈嫵呢,不過一盒印泥,就輕輕巧巧得了這樣的珍品。
都是女兒,父親竟是如此偏心。
她神色有異,不過屋內誰也沒有注意到。
沈嫵這會兒趁著安氏正高興,便央求她允準自己出門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