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個時辰的考試,兄妹三人從書房出來時各個麵如土色,相互對視一眼,不由苦笑。
沈父看著他們的表情很得意。就得讓幾個小崽子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們的火候,且還差著呢。
雖然存了打擊兒女們的心思,但沈父批卷時還是很欣慰的。這次的考題有些刁鑽,表麵看著簡單,但裡麵挖了好幾個坑。
但雲鑒三人都完美的避開了。
想起阿嫵出題就喜歡在其中設置陷阱,看來兩個兒子這是被鍛煉出來了。
因著沈父對兒子們存了較高的期許,今年這個年過的很不輕鬆。
三十晚上守夜,安氏本來想著大家一起打牌熱鬨熱鬨,不想最後沈父將沈嫵三兄妹拘在跟前指點了一晚上的課業。
“兩個哥兒就算了,阿嫵又不用考科舉,大過年的就不能讓孩子鬆快鬆快。”安氏心疼女兒,不免抱怨道。
一旁的沈媛卻看得很羨慕。私下裡對花姨娘說道:“姨娘要是也給我生個弟弟就好了。”
沈嫵因為有兩個親弟弟才被父親這樣看重,若是自己也有弟弟,想必就不會像如今這般被父親忽略。
花姨娘聽到女兒的話愣了愣。
其實生了媛兒後,她也還懷過一胎的。
那時家裡的當家夫人還是老爺的原配,虞氏。
虞氏規矩大,她們這些妾室日日要去正房服侍。
當時,她並不知道自己又有了身子,遇上三姑娘哭鬨的厲害,她便幫著抱了抱,不想被三姑娘一腳踢中了小腹,當晚回去就見了紅。
虞氏怕事情傳出去對三姑娘的名聲不好,連大夫也沒幫著請一個。
後來老太太知道了這件事,補償了她一隻金簪子,還說將來必不會虧待了自己的媛兒,話裡話外都是封口的意思。
老太太不僅是虞氏的婆母,還是虞氏的親姑母,自然會幫著親侄女兒。
再後來虞氏病逝,她跟著老爺來了任上,才敢請大夫診脈,才知道當年那次小產因為沒有及時診治,她被虧了身子再難有孕。
如今想起這些,花姨娘隻有悵然。虞氏已經死了,她心裡再恨也無用,好在還有老太太的承諾。
她摸著女兒的臉龐道:“夫人看得嚴,這些年除了夫人所出,再沒有彆人了。”
所以自己才成了家裡唯一的庶出。沈媛咬了咬下唇,垂下了眼眸。
三十晚上沈嫵一夜沒睡,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想著終於能睡個好覺了,不想才剛進入夢鄉,就被玉管叫醒了。
“怎麼了?”她煩躁的想發火。
玉管小心的道:“姑娘,雲少爺說有急事找你,是關於窯廠的。”
窯廠。沈嫵頓時一個激靈,忙讓玉管幫她更衣。
沈嫵出去時,雲鑒正在外麵來回踱步。看到她,眼神一亮,整個人帶著一種不正常的亢奮。
“窯廠出什麼事了?”沈嫵一邊問,一邊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窯廠沒出事。”雲鑒說著哈哈大笑起來,“阿嫵,新瓷燒製成功了。”
“真的?”沈嫵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然後立即問道:“東西送來了嗎?”
“昨晚連夜開窯,早上城門一開,夏管事就進城了。”雲鑒說著拉了沈嫵去桌案那邊,案上放著兩隻錦盒。
“這裡麵就是,我已經檢查過了,錯不了。你也看看。”
沈嫵打開其中一隻錦盒,隻見素白錦緞上靜靜躺著兩隻礬紅地寒梅飄雪紋羅漢杯,紅釉鮮紅如橙,色澤飽滿濃鬱,驚豔人眼。
另一隻錦盒裡是一隻礬紅彩雪景筆筒。
“真好看!”沈嫵小心的把玩著一隻羅漢杯,喃喃道。前世她也曾見過不少上等瓷器,然而從來沒有哪次覺得這樣好看的。
到底自己燒出來,感覺就是不一樣。
“阿嫵,接下來我打算再燒一窯。”雲鑒的聲音拉回了沈嫵的思緒。
沈嫵若有所思,想了想,便把她之前打算給祖父燒一套瓷器做壽禮的想法說了。
雲鑒沉吟道:“這是好事,咱們窯廠的新瓷若是能送到老太爺的壽禮上,那可真是一舉成名了。隻是我怕沒有把握。”
他想著夏管事的稟報,說道:“這一次雖然燒成了,但成功率不高,燒了二十件,也隻出了這三件好的。”
這的確是個問題,沈嫵覺得自己想的有些簡單了。
她想了想,道:“不然我們這會兒去找阿娘,聽聽她怎麼說。”
事實上,她也並不知道安氏對祖父的壽禮是怎麼安排的。若是已經尋到了更合適的,倒不用他們忙活了。
兩人說著出了重籬院,到安氏屋裡時沈父也正在榻上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