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周邊被綠樹遮住,沈澤跨進來才發現亭中有人,他一時有些為難,正欲退出去,又發現那姑娘正趴在桌上睡覺。
沈澤回頭看了眼,倒沒旁處比這裡更安靜。
他放輕了步子,輕手輕腳在另一側坐下。
目光不住被趴在桌上的姑娘吸引。
隻見這姑娘肌膚白皙,睫羽纖長而濃密,微微顫動,勾起了沈澤興趣。
薑雪容方才讓銀蟬去取東西,自己忍不住趴著小憩,也未料到一睜開眼,會對上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她遲鈍地嚇到,從石凳上直起身,瑩潤的眸子顫動著。
這一幕落在沈澤眼中,愈發顯得可愛。
沈澤原本被薑思嫻激起的火氣陡然消失無蹤,不禁失笑,自報家門:“我乃定北侯世子,沈澤,敢問姑娘芳名?”
薑雪容平素也跟著參加過一些宴會,不過一向隻愛窩在角落,沈澤並未注意過她。
薑雪容扯出一個笑容,道:“我姓薑,名雪容。”
沈澤眉頭微低:“你是薑思嫻的妹妹?”
薑雪容點頭:“那是我二姐姐,我在家中排第四。”
沈澤不動聲色打量著薑雪容,薑雪容美貌不輸薑思嫻,隻不過與薑思嫻是不同的美,薑思嫻的美更具有攻擊性,而薑雪容的美則更嬌憨。他聽說過薑家的情況,薑思嫻性子高傲,一向瞧不上幾位庶妹。
沈澤微微勾唇道:“薑四姑娘,你與你二姐姐還真是不同。”
薑雪容禮貌笑了笑:“我不及二姐姐十分之一。”
沈澤卻搖頭:“薑四姑娘這話便太過自謙了,薑二姑娘固然優秀,可薑四姑娘也不差。”
這便是客套話了,她與薑思嫻之間的差距,明眼人都瞧得出來,薑雪容隻好再次禮貌一笑。
她不知道沈澤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按說沈澤這會兒不是應當同二姐姐在相看麼?
沈澤似乎也沒有離開的打算,薑雪容咬唇,不知自己該不該走。正猶豫之際,銀蟬捧著一盤糕點回來。
“四姑娘……”銀蟬一進亭子,也被沈澤驚了驚。
薑雪容接過銀蟬手中的糕點,道:“這位是沈世子。”
銀蟬趕忙見了禮,退至薑雪容身後,心中疑惑,這沈世子怎的會與四姑娘在一處?
薑雪容本是想著此處無人,又一時嘴饞,這才讓銀蟬去取些糕點來吃。可突然來了個沈澤……薑雪容看著糕點,一時沒動,轉念又想,沈世子在又如何,他又不可能瞧上自己,管他呢。
薑雪容伸手捏了塊糕點,送進嘴裡,心滿意足,不禁微微眯起雙眼,仿佛一隻吃到了魚的小貓,委實可愛。
沈澤不由自主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察覺到沈澤的目光,薑雪容將糕點往前推了推:“世子要不要嘗嘗?這糕點味道不錯。”
沈澤並未拒絕,也伸手拿了一塊品嘗後道:“原來薑四姑娘喜歡吃這樣口味的糕點,我家中廚子也會做一些與這很相像的,若有機會,一定讓薑四姑娘嘗嘗。”
聽到吃的,薑雪容眼睛一亮:“真的麼?那我可提前多謝世子了。”
不遠處,薑月華看著薑雪容與沈澤相談甚歡的樣子,氣得直跺腳。她方才暗中瞧著,見薑思嫻與沈澤不歡而散,便想趕緊湊上去,在沈澤麵前露個臉。可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沈澤便不見了。她一番好找,竟發現沈澤又同薑雪容待在一處。
好個薑雪容,手段倒是厲害,表麵上還裝得不爭不搶的。
薑月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些,而後提著裙擺走進涼亭:“四妹妹,你彆一個人待著了,那邊的花可開得正好呢。”
她說罷,好似才發覺一旁坐著的沈澤,驚訝開口:“見過沈世子。”
沈澤道:“我貪個清淨,沒想到薑四姑娘也在。”
薑月華掩嘴失笑:“讓沈世子見笑了,我家四妹妹一慣不愛交際,打小啊就喜歡躲懶,旁人學東西,她也偷懶不肯學。”
薑月華說著,作勢拿手指戳了戳薑雪容的腦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薑雪容在薑家這些年,哪裡見過真正的姐妹情深,她們這些人一向隻有表麵上的和睦,一旦牽扯到什麼利益,總要爭來搶去的。她已然看出來了,三姐姐這是故意在沈世子麵前抹黑她的形象。
不過她對沈世子沒什麼興趣,沈世子身份高貴,與她本就不般配,何況定北侯府情況複雜,即便退一萬步能讓她嫁進去,她都不想嫁。這麼麻煩,以後不知道多勞心勞力。
抹黑便抹黑吧,薑雪容懶得辯駁,隻笑了笑。
薑月華又道:“既然沈世子也在,不如一道去瞧瞧那邊的花吧?”
沈澤看向薑雪容。
薑雪容正欲拒絕,薑月華不由分說拉她起身:“走吧,四妹妹。”
薑雪容隻得跟著她走。
三人出了涼亭,往花廊走。
薑月華挽著薑雪容胳膊,走在薑雪容與沈澤中間。
沈澤起初還會與薑雪容說幾句話,但漸漸話題便被薑月華主導,二人相談甚歡,隻顯得薑雪容多餘。
“早就聽聞沈世子才華橫溢,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薑月華驚喜道。
沈澤亦聽聞過薑月華的名聲,對她頗有好感:“薑三姑娘亦是才華橫溢。”
二人聊了許久,一直到宴會結束,才依依不舍地道彆。
“下回若有機會,再向薑三姑娘討教。”
“沈世子說笑了。”
賞花宴結束後,薑月華當即鬆開薑雪容的手,麵上笑意也斂去,道:“沒想到四妹妹平日裡不聲不響的,算盤倒是打得好。可惜沈世子似乎不喜歡你這種草包。”
薑雪容心道,她哪裡打了什麼算盤?她方才分明全程做陪襯,一句話也不曾多說。
“三姐姐說得是,我就是草包。沈世子就是不喜歡我這種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