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薔笑說:“那就好,我還擔心薑姐姐難過呢。”
薑雪容道:“其實你本來不告訴我,我都不知道有這件事呢。”
趙薔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沒想到薑雪容會說這麼陰陽怪氣的話。
她眼眶立刻泛起幾分紅,道:“對不起,薑姐姐,是我不好。”
薑雪容看著說哭就哭的趙薔,心裡歎了口氣,跟她說話可真累啊,她跟那個洛慧兒能不能沒事彆來找自己。
薑雪容扯出一個笑容:“沒事,你很好,你是為了我好,我懂,我不怪你。我知曉了這件事,也並不難過,我看得開,你也看開一些。”
趙薔聽她這麼說,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道:“薑姐姐不怪我就好。”
薑雪容道:“我不怪你。”
薑雪容心裡愈發疲憊,隻想趕緊送趙薔離開。
趙薔卻還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站起身道:“都怪我,我今日不該來,平白惹了薑姐姐不開心。我還是走吧。”
薑雪容:“……”
救命,真的好累。
薑雪容:“那你走吧。”
趙薔:“……”
趙薔動作一頓:“那我就不打擾薑姐姐了。”
薑雪容目送趙薔離開後,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感覺自己得到了解脫。銀蟬不甚讚同道:“您待趙承徽態度也太冷淡了些,鬨僵了關係,日後也不好。”
薑雪容輕啜一口茶水,歎氣道:“可是跟她說話真的很累,你瞧她字字句句都彎彎繞繞,聽得我頭痛。鬨僵了才好,日後她再也不來煩我更好,反正她來了也沒什麼好事。”
銀蟬道:“可這畢竟是在宮中,明麵上總得維持些體麵。”
薑雪容道:“可以維持體麵,但隻能維持一點點,畢竟維持體麵也很累的,銀蟬。”
銀蟬一時無話,搖頭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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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徹與薛如眉回到東宮時,已是烏金西墜。
薛如眉下了馬車,福身行禮:“殿下,嬪妾先告退了。”
蕭明徹嗯了聲,轉身進乾元殿。
他今日聽了孫泉允的話,心中有了些想法。孫泉允說,他對泰河水患的解決辦法,是在泰河流入雲陽郡之前,人為地進行乾涉,讓泰河一部分改道,流入雲陽郡上方的毓陽郡,如此一來,正好使泰河分流,即便逢暴雨,也不至於衝毀堤壩,造成水患。
這方法聽來似乎可行,隻是要讓泰河分流進入毓陽郡內,是個大工程,勢必勞力傷財。如今本就水患當前,國庫為了賑災,已經不夠豐盈,若是再從國庫掏錢,定然不行。若真要去做,恐怕得從彆的地方想辦法出這些錢。
蕭明徹想到了平南侯。
想要平南侯心甘情願掏出這麼大一筆錢,幾乎沒可能,除非是交易。可皇室能與平南侯做什麼交易呢?
平南侯已經貴為侯爵,再給他加封,也不足以讓他願意掏出這麼大一筆錢。權勢不夠使他動搖,美人更不可能,平南侯與夫人感情恩愛。
蕭明徹想到了洛慧兒。
他薄唇緊抿。
思來想去,能讓平南侯心甘情願掏出這筆錢,隻有他那寶貝女兒了。
可若是如此,那蕭明徹便成了他此前說過的無能之人。
他不願如此。
蕭明徹拋開心中念頭,除了平南侯,總還有彆的辦法。
夜色深重,又近子時。
廊下長明燈亮著,蕭明徹捏了捏眉心,湧現幾分疲倦。他合上手中的資料,起身行至窗牖邊,月亮被厚重的雲層遮蓋,抬頭望去,隻有灰沉沉的天。
洪冬進來,恭敬道:“殿下,夜深了,您要不要早些歇息?”
蕭明徹道:“孤不想休息,你下去吧。”
洪冬又道:“那您用些醒神湯吧。”
洪冬將醒神湯擱下,便退了下去。
這醒神湯並非洪冬準備,而是出自薛如眉之手。但薛承徽送來時特意囑咐:“洪公公,您不必告訴殿下這是嬪妾準備的,嬪妾也隻是希望殿下好。”
洪冬想到今日殿下與薛承徽一道出宮之事,便沒有拒絕,左右隻是需要他送進去,至於殿下喝不喝,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夜風微冷,白日裡酷熱的暑氣在這深夜消散,蕭明徹靜靜在窗邊站了會兒,回身至白玉桌案前坐下。
他看向那碗醒神湯,還是溫熱的,在這夏夜裡,並沒什麼讓人想喝下去的欲望。似乎比起這碗醒神湯,倒不如一根黃瓜來得讓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