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停輿駕,道:“去茗玉軒。”
洪冬跟在身邊,趕緊支使身邊的小太監先行去往茗玉軒通傳。
薑雪容的小廚房前兩日修建好了,因而她今日興致勃勃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一道絲瓜肉片湯,一道香煎雞翅,一道清炒蕹菜,又洗了幾根黃瓜。
然後就吃撐了。
因著吃撐了,今夜便沒有那麼早睡。
沒想到太子殿下會來。
薑雪容得了通傳,便在宮中候著。
待蕭明徹來了,薑雪容便迎他進來。
蕭明徹行至榻邊坐下,瞥她一眼,道:“你今日倒還沒睡。”
薑雪容道:“今夜多吃了些,所以睡不著。”
蕭明徹問:“哦?吃了什麼?”
薑雪容把晚上吃的菜說了一遍,又道:“說起來,還得多謝殿下的恩典,讓我能自己做菜種菜。”
她倒是過得滋潤,蕭明徹道:“既然謝孤,怎的不請孤來嘗嘗?”
薑雪容眨了眨眼:“那殿下明日來用午膳吧。”
蕭明徹又心生煩躁:“罷了,不必了。”
他視線隨意在屋內環顧一圈,最後落在不遠處檀木方桌上的那碟黃瓜上。
薑雪容循著他的視線看去,趕緊殷勤捧來那碟黃瓜,“殿下,您請。”
蕭明徹沒有推辭,拿了一根。他吃東西時並不會表現出對食物的欲望,因而吃得很慢。薑雪容看在心裡,心道看太子殿下吃東西好看是好看,就是看得人沒什麼胃口。
蕭明徹隻吃了一根黃瓜,而後淨過手,用乾淨帕子擦乾淨手上水漬。
薑雪容道:“殿下可要安寢?”
蕭明徹道:“那便安寢吧。”
有了上兩次的經驗,這次兩個人都更輕車熟路了些。當然,薑雪容還是覺得他們像在小狗撞樹。
蕭明徹沒什麼興致,隻一次便結束了。他身上起了汗,薑雪容身上也一層汗,兩個人各自去沐浴更衣,而後躺下安歇。
蕭明徹躺在瓷枕上,心中的躁鬱仍未平息,他心裡的想法飄了一條又一條,沒有一個出口。他睜開眼,餘光瞥見薑雪容的身影。她倒算是他自己選擇的人,沒有那些利益交換。
蕭明徹忽地開口:“孤想問你一個問題。”
薑雪容已經有些困了,打了個嗬欠,睡眼惺忪道:“殿下問吧。”
蕭明徹問:“若有一件事,你不喜歡,但你必須得做,你會去做麼?”
薑雪容道:“會吧。”
譬如說方才他們小狗撞樹,對她而言就是一件不喜歡但必須做的事。
“但若是一件我很討厭的事,做起來又很累,我應當不願意去做。”薑雪容又說,最重要的是若是太累,她就不肯做了。
蕭明徹默然片刻,她的思維方式與自己顯然大相徑庭,他從不會畏懼一件事情多麼艱難,甚至於一件事情越有難度,蕭明徹越會想要去完成。
這麼一想,蕭明徹想要妥協的念頭忽然跌下去,這聽起來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但若是他能完成,豈非更有成就感?
他為何要做出這種妥協?他分明還年輕,有這般心力,怎能去妥協?
蕭明徹豁然開朗,心間那股鬱悶煙消雲散。
他覺得薑雪容的話點醒了自己,正欲開口,餘光瞥見身側的人就這會兒功夫已經睡著了。
她還真是心大。蕭明徹想。
蕭明徹呼出一口氣,再次閉上眼。
仿佛上天也在幫蕭明徹,次日蕭明徹上朝時,發生了一件大事。有人千裡迢迢從雲陽郡上京城,狀告官員從上至下層層盤剝,貪汙賑災款。
此事一出,震驚朝野上下。
“可今年的賑災款還未分發下去,怎的就有人敢貪汙?臣以為這是危言聳聽!”
“今年的賑災款還未撥下,可往年的賑災款呢?上一次泰河水患,也不過三年之前。再往前一次,泰河水患是十五年前。按照從前泰河發生水患的時間,此次泰河水患發生的時間也太提前了,說不準正是因為有人貪汙賑災款,這才導致堤壩不夠堅固。”
一時之間,爭吵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