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紓醒來時,清秋在幫她擦拭手指,就連指縫都被擦拭得十分悉心。
清秋是崇林王安排在王女身旁的侍女,忠心且修為不俗。
林以紓讓清秋拿來鏡子,攬鏡自照。
鏡子中,照出一位珍珠般的美人。
杏眼盈盈如春水,鼻尖挺秀,朱唇飽滿而小,神態中有憨有媚,看起來無害而瑩潤,和林以紓自己原來的樣子一模一樣。
不過原身的神情比她精明許多,她穿過來後,氣質變得圓潤,神態中憨要遠大於媚。
誰能想到這麼一個美人,竟然能如此殘暴。
原身實在惡貫滿盈,她仗著自己的身份殺害許多看不順眼的修道者,比她美的她要殺,比她修為高的她也要殺。
她喜歡一個修道者的眼睛,便讓人活生生剜下來,製成琥珀玩兒。
林以紓非常能理解原身最後的結局,死有餘辜,痛快人心...但,該承受這個結局的人不應該是她啊!
她隻是個無辜穿進書的倒黴人,可不想被人打斷腿,再被丟到封魂陣千刀萬剮。
《破道》中,原身在封魂陣中活生生挨了兩個時辰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靈魂都被陣法剮成碎片,永遠無法超生。
念及此,林以紓渾身打顫。
她抓住侍女清秋的手,“清秋,你來說說,我是個怎樣的人。”還有救麼?
她之所以這般直接問出口,是因為原主經常問些明知故問的話,侍從若答得不合她心意,直接用鞭子抽打。
清秋:“王女尊貴無雙,是天都、也是整個天底下地位最高的女郎。”
這都是虛的,林氏王族已經被她那位毫無血緣關係的王兄複金珩給架空,她就是個傀儡之女。
有複金珩在,她和崇林王都隻是擺設。
林以紓:“我修為如何?”
如果修為尚可,也許還能一搏。
清秋:“恭喜王女,您馬上就能築基了。”
林以紓手腳發麻,她還是草包一個,這麼大了竟然連築基都沒有突破,怪不得被判官筆追擊時隻會秦王繞柱。
林以紓頹廢地用手頂住腦袋,“我人緣如何?”
清秋:“王女有過許多朋友。”
林以紓:“為何是‘有過’?”
清秋:“他們行為粗魯,出身卑微,不能侍奉您左右,王女下令全都將他們處死了。”
林以紓哀嚎一聲,癱坐在床榻上,已經看到自己的結局。
她不該學秦王繞柱,她應該一頭撞死在判官筆上,也好過活成一個窮途末路的反派。
林以紓用枕頭蓋臉,試圖將自己悶死。
清秋問,“王女,明日是踏雲會,您會去參課嗎?”
林以紓從枕頭旁探頭,“什麼是踏雲會?”
清秋:“是三年一度的修真聯學,長達三個月,四大家、八小宗的修真學子都會來我們天都林氏的渡昀山進學,王女,您不僅是學子,也是見證人。”
上一個踏雲會,是在北境景氏舉辦的,今年輪到林氏王族。
如今天下,修仙者以天都林氏、北境景氏、西夏複金氏、東洲赫連氏四大家為尊,四大家之下,還有琅琊邱氏、柴桑王氏、嘉應梅氏、梁溪吳氏、延陵沈氏、臨安陳氏、邏些宇文氏、錦觀羅氏這八個規模稍小的世宗,除此之外,則是勢力分散的其餘門派。
四大家中,天都林氏為尊。
天都林氏能為尊,是因為血脈特殊。
擁有林氏血脈者,大多都是不世出的天才,十個林氏中,至少有八個為天靈根,是練劍的奇才。
林氏的天都師祖現如今五百歲,深居山林,境界大乘。
血脈特殊的代價是極難傳宗接代,林氏族人稀薄,一脈單傳,林以紓是她這一代唯一的純血天都林氏。
很倒黴的是,她沒有遺傳到林氏該有的天賦異稟,她不僅是五靈根,而且悟性極差,用靈石靈藥都砸不出修為來。
可她的血統實在珍貴,被縱容得無法無天,十足十的敗絮其內。
林以紓想不到自己去參加踏雲會的理由,她一個廢柴,難不成去一群世家奇才中找不痛快麼?
林以紓:“可以不參加踏雲會麼?”
清秋:“您往年都會去的。”
林以紓:“我去乾什麼?”
“王女,您不記得了麼?”清秋說,“三年前,您就是在北境景氏的踏雲會上,對宋知煜一見鐘情的。”
林以紓:“......”
合著她是去踏雲會選妃的。
林以紓擺擺手,“明日的踏雲會我不去。”
她要開始夾著尾巴做人,把自己的存在感越降低越好。
林以紓覺得如果自己從現在開始老實做人,不惹出後麵的一係列禍端,複金珩應該不會注意到她這個無足輕重的傀儡。
林以紓對清秋表明心意,“最近我會在行宮內,哪裡都不去,若有任何人遞來帖子,你都幫我拒了,說我在閉門修煉。”
清秋:“王女,所有人都拒了麼?”
“所有人。”
“難道連判官公子、景公子和您的王兄都不見了麼?”
“都不見...”林以紓問,“為何單獨問這三個人。”
問宋知煜她能理解,為何還要問《破道》中的其他兩個重要角色。
她和他們之間,能有什麼交集?
清秋:“您之前給他們三個都寫了情信,難道都不等回信了麼?”
林以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