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要回應林以紓的話,兩千年的古樹在風中抖動,轟隆掉下許多木簽,好幾個掉落在林以紓的肩上、背上,嚇得她抖落著逃開。
林以紓回到王府給她安排的居室,閉門垮臉。
她將大紅的木簽舉高過於頭頂,橫看豎著看,不明白‘腹中有喜,早生貴胎’怎麼會和她有關。
林以紓對於男女之事隻停留在書麵層麵,現在這問緣樹告訴她,她肚子裡要有種了?
她一個惡貫滿盈的王女,能和誰有喜?封魂陣嗎?
清秋:“殿下為什麼不喜歡這個簽文呢?天都林氏有後是喜事啊。”
林以紓:“......”不,是恐怖故事。
林以紓:“天都林氏可以有後代,但不能從我肚子裡出來。”
清秋:“殿下可是擔心生孩子痛苦?您放心,天都有最好的醫修,會守護殿下的。”
林以紓:“我無心風月,也不會有什麼孩子。”
清秋:“可殿下,您終究是會遇到良人的。”
“不,絕對不會,”林以紓搖頭,將手中的木簽一折兩斷,“正如這個木簽,一分為二,永遠不可能變成原來的模樣。”
此話落下,斷裂的木簽如同吸鐵石般拚合,恢複成原來的完好無損。
林以紓:“......”
距離王府有二十裡開外的一個茶館中,複金珩坐於高樓。
侍從們稟報完事務後,有序地告退。
一張黃符憑空而起,複金珩伸出兩根手指,淩空的黃符瞬間被純黑的火給吞沒,化為灰燼。
隨之而起的,是一個召人的法陣。
光亮顯現後,一支判官筆破空而來,宋知煜的身影出現在法陣中,將判官筆收回手中。
他眼神陰鬱,臉上寫滿了不耐,看到是複金珩後,他眯起雙眼。
宋知煜大步走到複金珩麵前,坐在他對麵。
宋知煜:“不愧是‘一劍踏平萬裡蠻’的複金殿下,不僅精於劍修,竟然連符都修得這般好。”
能燒符召人的修士,世間隻有那麼幾個。
複金珩將手中的折子放下,“比不上王女,她不用作符,召靈就能召出你。”
宋知煜皺眉:“提她作什麼?”
宋知煜:“你找我,又為了上次的事?”
複金珩:“宋公子說回去後考慮是否和我們聯手,已經考慮太多日。”
宋知煜:“我是和你聯手,還是和天都林氏聯手?”
複金珩抬眼,並不言語,意思了然。
宋知煜冷哼:“我的目的你一清二楚,就是為了查清五年前的滅門案,那複金殿下你呢,宋家的滅門和你並無乾係,你這般做,是為了什麼?”
複金珩:“你找仇人,我找一個東西。”
宋知煜:“什麼東西?”
複金珩:“無可奉告。”
宋知煜:“殿下這般的藏山不露水,我要如何和你合作?”
複金珩:“你想要理由,我可以用成千上百個理由來搪塞,可我不想說,宋公子想必也不願聽。”
複金珩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折子,“我知道不止我一方來找過宋公子,想必你也能明白五年前的徽城案背後牽連的不隻是宋家,我並不逼迫你一定要和我們聯手,不過遞一個台階。”
宋知煜:“殿下既然知道不止一方來找過我,那你的誠意呢?”
複金珩:“宋公子答應合作後,誠意才會來。”
宋知煜沉下臉,久久不語,他握緊手中的判官筆,思考良久。
宋知煜抬起頭,“願意一試。”
隨此話落下,複金珩的侍從呈上案板,上麵堆疊有孩童的衣物。
宋知煜:“這是什麼?”
複金珩似笑非笑,“誠意。”
宋知煜:“什麼意思?”
複金珩:“這些衣物來自曾經被擄走過的孩童。”
宋知煜:“那又如何,我來柴桑,又不是真的為了參加踏雲會。”
複金珩:“衣物上的祟氣,和五年前那些墮修在宋家留下的祟氣,同出一源。”
聽聞此話,宋知煜立即站起身,他伸出手,用力地攥住褶皺衣料。
他額頭上的朱砂泛血紅,渾身滲出煞氣。
複金珩冷眼:“仇還沒有報,宋公子彆把自己陷進去。”
宋知煜揮走煞氣,再次坐下,“殿下想讓我為你做什麼?”
複金珩:“宋家滅門前一年發生的所有事,都寫下來,事無巨細。”
宋知煜:“可以。”
夜色已深,王府內燈火熄滅。
林以紓安睡,被一聲鳥鳴給喚醒,那聲音幽長而尖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
她莫名不安,“清秋?”
無人應聲。
林以紓不禁想起白日王乾百所說的墮修。
傳聞那些墮修會召邪祟擄人,這陰森森的,該不會是邪祟進了王府吧?
林以紓僵硬地坐直身,點亮燭火。
燭火搖曳,照亮窗畔的一道極長的影子。
林以紓用手捂住嘴,鼻尖沁出汗,不敢說一句話。
“咚咚”窗外傳來沉重的敲窗聲。
林以紓:“!”我要回家!
林以紓牢記恐怖片原則,不回頭,不說話,屏住呼吸,將燭火熄滅。
隻要她不搭理外麵的動靜,那東西應該會放過她。
可下一刻,窗戶“啪”得被一隻枯乾的手破開,枯手極長,絞住她的脖子徑直將她拖走。
少女的倩影化為行廊上的拖痕。
在林以紓昏過去的前一刻,她的靈魂發出尖銳的爆鳴聲——恐怖片裡教的,果然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