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修亞看著她的神情,肩部緊繃的肌肉緩緩放鬆下來。
在向導少女休息過後,想要起身離開時,漂亮的墨色鱗片隨著遊動微微翕張,尤修亞的麟尾環著她的腰,又將她拉回到自己的膝蓋上。
……哨兵偶爾就是會變得這麼粘人,虞鯉剛剛乾脆利落地斷了精神鏈接,這會兒他處於精神乾涸的虛弱狀態,需要向導在身邊。
反正也不用自己出力,虞鯉隻好充當尤修亞的撫慰物,又多陪了他一會兒。
虞鯉趕在下工前摸了把魚,成功把本月疏導哨兵的績效升到了三名半,分彆前,虞鯉告訴尤修亞:“對了,尤修亞,我之後會休息幾天,不用往我這白跑一趟。”
尤修亞看著她,隨後拿出光腦,將塔上層新派發的任務通知調給她看,同樣對她報備行程。
他接下來要出個為期一周的護送任務,被保護的目標好似是個大人物,虞鯉看到任務評級是S-,微怔:“啊,那一路小心。”
出於擔憂,她還是多囑咐了一句:“下次出任務前,記得去找高階向導疏導,你受汙染嚴重,彆人能幫上你的忙最好,你也知道我的淨化每次都做不完……”
虞鯉有點心痛,雖然這是她僅剩不多的固定業績之一,但尤修亞是她在白塔為數不多的友人,不能害了他啊。
尤修亞眸光沉靜。
在虞鯉顯露出糾結的情緒時,他生疏地再度將尾巴搭上她的手腕,虞鯉果然被吸引走注意力。
青年尾部的小三角尖端彎起,輕輕勾了下她的手心。
……
給尤修亞做完淨化,虞鯉徹底躺平。
休假這幾天,她打算悶在宿舍,喪喪地考慮起自己的職業規劃。
阿爾法軍區駐紮在中央汙染前線——雖然前線聽著危險,但末日降臨距今已有三百年之久,人類正在以一路碾壓之勢從異種手中收複失地,汙染區在哨兵們的眼中已不是“死亡”與“畸變”的代名詞。
在五大軍區的庇佑之下,人們遠離死亡,享受起安定與幸福的生活,甚至狂熱追捧起那些在各大戰場上表現出眾的哨兵與向導,把他們視作精神支柱與榜樣,將其偶像化。
聽說最近幾年還辦起了什麼軍區聯賽……和虞鯉同一分部的那位神級攻擊型向導,就是去年的綜合實力前三。
如今的社會環境下,雖然向導仍然稀缺,但像她這樣的低級向導早已不是無法替代的存在。
虞鯉的業績過於慘淡,不說在本軍區白塔,單是更下一級的醫療處和私營疏導所,裡麵的向導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比她強。
……雖說會去那裡尋求淨化的哨兵,也不會像塔裡平均都有A+及以上的等級就是了。
至於陸吾今天約她談話,通知即將給她分配任務,虞鯉猜測他是給自己最後一次表現的機會。
如果她失敗了,就會被勸退離職,到時她就不得不流落到疏導所之類的地點……那裡對哨兵的管控遠不如白塔嚴格,時常有哨兵發狂,反向淨化向導的案例。
聽說它們還是恐怖的績效考核製,並且沒有低保和五險一金,像她這麼不受歡迎的向導到那種地方,絕對是死路一條!
可即使待在白塔,虞鯉目前的處境也不好過;
想起陸吾今天話裡話外都是讓她以後多去和那群瘋子接觸,她就焦慮得直歎氣。
虞鯉無精打采地等到晚上,她推開宿舍門,像往常一樣趕在關門前去往食堂。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時間段,仍有另兩名男性哨兵站在通往食堂廊道的拐角處,像是在等什麼人的樣子,虞鯉瞄了一眼。
其中一位銀藍發濃眉,身穿黑金軍裝,打著單側耳釘,他站在陰影中,麵龐看不真切。
而另一位一頭紅發,肩寬腿長,黑襯衫包裹著緊實有力的身材,眉眼英俊,嘴唇微厚,帶了點微妙的色/欲。
哨兵擁有著極為敏銳的五感,聽見動靜的那一刻,紅發青年停下擺弄光腦的手指,朝她看來。
——明明看上去是正常人類男性的外貌,但他的眼睛卻十分詭異。
虞鯉驟然望進一對金色豎瞳,眼白泛黑,如同惡魔般的雙眸,她頓時僵住,背上如同過電般炸起細細的汗毛。
……哪裡不對,她想。
“嗨,你就是小魚向導吧,久仰久仰,初次見麵。”
青年眯了下眼,隨後爽朗地露出笑容,尖利的犬牙在唇邊隱現,收起光腦朝她走來。
“前幾天聽說我家隊員去你那裡做淨化了,我出任務回來後想感謝你來著,可惜今天沒在靜音室找到人。”
“什麼、前幾天?”
虞鯉警惕後退,同時在腦海裡快速檢索回憶。
她這月隻接待了三名半哨兵,無一例外都是沒能做完整套淨化——之所以是三名半,是因為有一位哨兵突然在和她精神鏈接時發狂……之後,他便被醫療部收容監禁。
想到這裡,虞鯉心中瞬間警鈴大作,轉身便要逃跑,然而紅發青年長腿一跨,修長的手腕青筋迸起,輕輕鬆鬆便伸掌搭上她的肩膀。
炙熱的體溫傳來,虞鯉在他的挾製下無法動彈,發起的肘擊也被對方攔下。
“哦?你身上怎麼都是某條蜥蜴求偶的味道。”
他嗤笑一聲,英挺的鼻尖輕輕嗅聞,帶著熱意的呼吸噴灑在她頸側:“嗯……不妙啊,讓我猜猜。”
“趁著我家隊員被你狠心送去醫療部,像個看家狗似地戴上項圈,被電得半死不活的時候——”
虞鯉呼吸急促,發絲散在頰邊,慌亂睜圓的眼眸和他對上視線。
擁有著詭異眼瞳的青年莫名停頓下來,隨後細細打量她一眼,眼尾上勾。
他手臂將她半攬進懷裡,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帶著微啞的笑意道:“……小魚向導,你背著我隊員,偷偷在和彆人做什麼快樂的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