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凶案現場?
沈青葉眉頭緊蹙,看著韋正義一副困倦至極的樣子,到底沒再問什麼,隻是道:“你吃東西了沒?”
“沒呢。”他苦著臉,揉了揉肚子:“昨天晚上忙得沒吃幾口,餓死了。”
沈青葉道:“我抽屜裡還有點東西,你吃一點?”
韋正義聞言眼睛都亮了,連忙點頭:“好啊好啊。”
沈青葉見他這副樣子,也有些忍俊不禁,轉身拿了一堆零食出來。
韋正義見狀嗷嗚一聲,立馬撲了上來,拆開一袋餅乾就往嘴裡塞,醇香的味道在嘴裡綻放,他忍不住熱淚盈眶:“你不知道,我們辦公室連水都沒了,我快乾死了。”
沈青葉聞言頓時啞然,又折回去給他倒了杯水。
韋正義蹲在牆角,吃得狼吞虎咽,沈青葉站在他身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蹲在了他身邊,忍不住問道:“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韋正義塞了兩袋餅乾幾條巧克力,已經過了那股餓勁,聞言咽了口水,擦了擦嘴道:
“最開始,是前年10月,有個釣魚佬在河裡釣上了一袋兒東西,打開一看,才發現是一袋碎肉,當即嚇得不行,趕忙報警。警方檢測出那是一袋兒人肉,立刻立案調查,但因為那時候天氣冷,又在河裡浸泡了那麼長時間,屍體上的信息早已消失不見,根本查不出什麼東西,最後隻能淪為懸案。
“然後從去年3月到9月,陸陸續續又發現類似的三起案件,調查之後,發現碎屍的手法和拋屍的地點和第一次有相似之處,這才把第一起也一並列入這係列案件中。又因為後麵三次碎屍都是在雨夜之後找到的,所以把這一係列的案子稱為雨夜連環殺人案。”
韋正義歎了口氣:“因為這些案子實在太過凶殘,引起了上級部門的關注,責令我們迅速破案。秦隊帶著他們法醫組忙了一個多月,發現這些受害者生前都有被侵犯過的痕跡。但凶手實在太過謹慎,殺人過後似乎還清洗過屍體;再加上每次作案都是在雨夜,大雨的衝刷下,更是什麼線索都沒有了。”
他攤了攤手:“案子也連著兩個多月沒有進展。”
沈青葉問:“那沒試著從受害者身上著手調查嗎?”
韋正義搖了搖頭:“怎麼沒有?早在一開始,就在全市發布了失蹤通告,讓周圍有失蹤的人趕緊報案。倒也有一些人來報案,隻是要麼失蹤時間和死亡時間不符,要麼DNA檢測對不上號。反正到目前為止,這幾具屍體沒有一具能確認身份的。”
“那後來之所以能查到線索……?”
韋正義道:“是第五起案件的時候。當時咱們接到報案之後,立刻就開始排查,尋訪拋屍地周圍的人群,最後是一個養魚的大叔提供了線索。”
“說那天連著下了一晚上的大雨,他擔心自己剛放進去的魚苗出事,大半夜地爬起來看了看,結果就看到大雨天裡,一輛白色的麵包車經過。他當時還奇怪,都一兩點了,那麼大的雨,誰還在外麵晃悠?結果第二天,就得知了不遠處找到了一袋碎屍的事,而那輛麵包車離開的方向,也正是那個地方。
“咱們就順著麵包車這個線索排查,排除掉一些明顯不符合的,又用魯米諾試劑在那些車上一一檢測,最後在其中一輛車上檢測到了含有死者DNA的血跡。
“結果我們還沒高興一會兒呢,問題又來了。”韋正義無奈道:“那輛車,是一家廠裡的公車,平時拿來運貨的,開過它的人實在不少。
“不過好在那廠裡管理還算規範,平時用車都有登記的。我們就順著登記單一個個排查,最後得出的結果,嗬,是沒一個符合的。”說到這兒,他自己都快氣笑了。
沈青葉聽著,都覺得有些心酸。
“最後沒辦法,就隻能從頭梳理。既然用過車的沒問題,那我們就去找那些沒用過車的。
“因為廠裡的人都說車子早上一般都在那裡,沒不見過。而凶手一般是在夜裡作案,所以我們推測,凶手是趁廠裡下班沒人之後、才去開的車。
“可是廠裡是有大門的,大門每天晚上還會上鎖,鎖也沒有被撬過的痕跡——那麼誰能越過大門去開車呢?”
沈青葉心下一動:
“門衛。”韋正義喝了口水,繼續說:“據廠裡經理說,門衛因為要負責開廠房大門,每天上班最早。也就是說,門衛是有大門鑰匙的。
“於是我們就順理成章地查到了蔡立民的身上。
“可等我們真見到了蔡立民本人,又覺得不太對。因為蔡立民本人已經五十三歲了,倒不是說不可能,隻是相對而言,連環殺人案凶手更傾向於年紀不是那麼大的人。五十多歲人生已經相對穩定了,性格也定型了,沒什麼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去殺人。再加上蔡立民本身在街坊鄰居口中也是個溫和老實的好人,也沒什麼仇家,我們對他的懷疑就減輕了一些——”
聽到溫和老實這幾個字,沈青葉忍不住眼皮子一跳,道:“那可說不準。”
韋正義聞言一頓,旋即笑了:“我知道,老大和我們說了,昨天那個案子是吧?”
他對她豎起了大拇指,讚歎道:“你是真厲害,我進隊裡也有兩三年了,還真沒遇到過幾個小時就能告破的命案,可真是多虧了你啊。”
沈青葉道:“你真是誇張了,就算沒有我,嶽隊他們也遲早能找到線索,我不過就是運氣好一點而已。”
韋正義卻搖了搖頭,認真道:“那可不能這麼說,要不是你及時察覺到不對,等我們審完林曉峰再回去找線索,又浪費了那麼長時間。萬一李大誌察覺到那空調外機上麵的腳印把它清理了呢?萬一他心虛之下跑了呢?對於這種命案來說,時間就是最重要的,耽誤那麼一會兒的功夫,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所以才說,你是真的厲害。”
沈青葉聞言,神色頓了頓,一時間抿唇不語。
韋正義笑了笑,又把話題轉回去:“畢竟嫌疑在蔡立民身上,我們也不可能憑借主觀感覺辦案,還是要相信證據的。但既然蔡立民作案的可能不大,那有沒有是和他親近的人呢?我們就順著他往下查,最後查到了他兒子,蔡成勇身上。
“蔡成勇今年23歲,在豬肉廠工作,生得人高馬大,完全有作案的能力。我們又走訪了蔡家的街坊鄰居,知道了蔡成勇小時候還是很聽話懂事的,但是在他八歲母親跟人跑了之後,他就開始變了,學也沒好好上,十來歲的時候更是在街上跟那些不入流的一起當小混混,成天到處亂竄,把蔡立民愁得不行。後來等他慢慢長大,蔡立民給他找了個豬肉廠的活,這幾年看著,倒是慢慢穩重了一些。”
他頓了頓,又說:“而且,據我們調查,可能是從小被母親拋棄的緣故,蔡成勇還有些厭惡女性的傾向,不少人聽他發表過……類似的言論。
“有能力,有動機,還能接觸到那輛麵包車,蔡成勇就成了我們首號嫌疑人。昨天去抓人,沒出意外,果然在他家裡找到了他私配的麵包車鑰匙,我們當時就把他們父子倆抓了起來,連夜在那審。可是,哎……”
韋正義又歎了口氣:“蔡成勇和蔡立民對私配鑰匙偷開麵包車的行徑倒是供認不諱,可關於麵包車裡的血、還有那些命案,卻咬死不肯承認。”
痕檢員在蔡成勇家裡又沒找到相關的證據,案件一下就陷入了僵局。
沈青葉陷入了沉思。
韋正義倒是心大,拍了拍掉在衣服上的餅乾渣渣,笑著道:“嗨,沒事兒,慢慢熬唄,看誰熬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