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後 “芸姐姐你看,咱們種的這些石榴……(1 / 2)

宗婦 赫連菲菲 4361 字 1個月前

“芸姐姐你看,咱們種的這些石榴花都開了。”

芳菲馥鬱,正是人間四月。嘉武侯府後花園以江南園林為參照造設,水景疊石交映,花木古樹蔥蘢。

花朵開得紅火熱鬨,點綴著深翠的灌叢。

“榴花開,春風逝。”謝芸笑歎,“書晴,要入夏了。”

宋書晴點點頭,下巴抵在亭欄之上,聲音變得低沉沉的,“夏天到了,芸姐姐又要離開。”青澀的臉上寫滿悵然,顯是對謝芸十分不舍。

謝芸撫了撫她的鬢角,柔聲寬慰:“芸姐姐身子好多了,今年興許不走呢,留下來陪著書晴和書意,到時候我們去湖裡泛舟采蓮,好不好?”

宋書晴果然便高興起來,臉上綻出笑容,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謝芸回眸向祝琰靦腆一笑,解釋道:“我一向身子不爭氣,氣虛體弱,耐不得暑熱,往年總要去山裡的彆莊住上一陣子,興師動眾地給家裡頭添了不少麻煩。”

“今年倒還好,精神氣力都比從前強幾分,常聽人說,大喜能衝困厄,如今看來,果然是了。”她回轉身,斟一杯熱茶推到祝琰麵前,“全賴嫂嫂給府裡添來的福運,倒叫我也跟著沾了光。嫂嫂嘗嘗,這是我專程托人從江南采來的明前白茶,特地孝敬嫂嫂。”

淡金的茶湯,色澤鮮亮,香氣襲人,蓼香汀東側間、宋洹之的書閣裡擺的一罐也是此茶。

“芸妹妹費心了。”祝琰垂眸抿一小口,稱讚兩句。

在花園裡走了半程,又坐下來賞景說話,已有半個多時辰。這一路她們帶祝琰瞧了宋洹之替她們折過花枝的樹,遊了他們幼時一同捉過迷藏的假山,又賞過幾個姑娘親手栽的石榴……祝琰麵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溫柔和善地與她們話著家常。

宋書晴很安靜,偶爾開口,也多在同謝芸講話,既不主動與祝琰交談,也不太回應祝琰的問話,謝芸歉疚地替她解釋過:“書晴妹妹靦腆內秀,不善言辭”,可祝琰瞧著,並不這麼簡單。

同時也明白幾分,為何謝芸會選擇帶上宋書晴一塊兒來“陪伴”她。

直到瑞景園那邊來人,催促謝芸回房用藥,幾人才結束這一日的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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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初時分,葶宜帶著人走入上院。

一入堂中,便見嘉武侯房裡的杜姨娘朝她打眼色,幾個原在內室服侍的丫頭也都站在外間,一個個斂容屏息、噤若寒蟬。葶宜心下了然,含笑撥簾走進去。正坐在炕角喝杏仁露的宋書晴對她一笑,“嫂嫂來啦。”

對麵嘉武侯夫人沉默著,罕見地沒有迎接長媳。葶宜上前行禮,“娘,你有急差吩咐兒媳?”

嘉武侯夫人瞭她一眼,見她笑意盈盈,仍是素日不急不緩的模樣,便知自己上回的提醒,她根本未往心裡去。

“我問你,今日芸兒帶書晴去蓼香汀,拉著你二弟妹說了一下午的話,你可知曉?”

葶宜在宋書晴身邊坐了,伸手把玩著她衣帶上墜著的如意絡子,“我當是什麼要緊事,娘要問的就是這個?”

嘉武侯夫人斥道:“簡直胡鬨。彆打量我不知道,你們存的是什麼心!”

葶宜忙斟杯熱茶,奉到嘉武侯夫人麵前,“娘彆說得這樣嚴重,我們能對二弟妹有什麼壞心思?芸兒也是好意,知道我這兒忙不開,才特替我去陪二弟妹說話,我瞧她們性情相投,挺談得來的。”轉頭笑問宋書晴,“是不是呀,書晴?”

宋書晴點點頭,低聲道:“芸姐姐對二嫂嫂很好,陪二嫂嫂賞花說話,還給二嫂嫂帶了點心和茶。”

葶宜揚眉笑道:“您瞧,我沒說錯吧?芸姐兒知書明理,是在娘您膝下養大的閨秀,一向穩妥體貼,娘您究竟擔心什麼?二弟妹又不是紙糊的,吹個風就壞了,不就是一塊兒逛園子話家常嘛,您何必這樣緊張?”

嘉武侯夫人蹙眉,有些話當著宋書晴麵前不好講,她歎息一聲,搖頭道,“芸兒身子骨不好,莫叫她太費神。你二弟妹剛嫁進來,處處不慣,你這做長嫂的要多留心,我知道你辛苦,隻是有些事,不好假與人手。”

她頓了頓,正色望著葶宜,“我知道你們很要好,情誼深,可芸姐兒遲早要嫁出去,我已經在替她謀婚事了。她的事,往後你不必再操心。”

這句敲打不可謂不重,嫁進來這些年,嘉武侯夫人與她一向是有商有量,在她麵前從沒擺過婆母的架子,就是她與宋淳之齟齬,嘉武侯夫人也總是幫她說話,替她管束宋淳之。

葶宜忙起身,斂裙行了一禮,“我曉得了,娘,您放心,我知道輕重的。”

從上院出來,葶宜臉上的笑便落了下來。身邊的嬤嬤攙扶著她,小心翼翼勸道:“郡主何苦蹚這渾水,惹得夫人不快?那表姑娘不過是個破落戶,借住宋家這些年還不足,難道真要揭了臉皮不要,給二爺做小?”

葶宜繃著一張秀臉不語,那嬤嬤又勸:“當年雖是表姑娘對郡主有相護的情分,這些年郡主操持這裡裡外外的事,格外照應著她,便是天大的人情也還完了。如今新婦進門,還不知性情底細如何,將來長久做妯娌,郡主該多為自己思量。給大爺知道了,難保又什麼都怪錯到郡主頭上。”

這話正說中莛宜心思,想到宋淳之事前百般交代要善待那祝氏,不由得心中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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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香汀裡點了燈,祝琰歪在炕上做針線。她在海洲那幾年近身服侍老夫人,女紅練習得不多,嫁妝裡充門麵的繡品多是針線上的人繡的。前幾日說要給宋洹之做寢衣,遲遲沒有頭緒。眼看人已走了三四日,這寢衣的半隻袖子都還未成型。夢月和雪歌在外,小聲低語試探著裡頭,自那日敲打過一回,兩婢態度恭謹得多,沒她吩咐,輕易不敢上前來點眼。

她刻意冷了外頭片刻,才懶懶說了聲“進來”。

兩婢小心翼翼上前,未敢開言,打量著她神色。

祝琰笑了聲,“說吧,我娘又有什麼示下?”

雪歌臉上閃過一絲訕然,低聲回道:“太太想念奶奶,請奶奶近日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