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骨 渾身皆是君子之風。(1 / 2)

他收回飄遠的心思,輕‘嗯’應聲,一腳踹開緊閉的房門,目光往裡掠去。

撲麵而來的是嫋嫋如煙的熱汽,以及覆著若有若無的潮濕清香,他抬腳往裡踏去。

須臾間,那些氣息縈繞在他的鼻翼、周身。

厚重的立屏倒在地上,地上潮濕得都是水漬,而她則一樣濕漉漉、亂糟糟。

烏雲香鬟散落一地,垂落在肩上的發絲,還滴露著因霧而凝結的剔透水珠。

她羸弱地趴在氤氳濕氣的地上,依稀可觀見骨肉雲亭的纖細長腿,可愛可憐。

沈映魚似也察覺自己此刻不堪的模樣,教他看見似乎不甚很好。

她臉上莫名浮著紅霞,眼神不知往何處看,局促地伸手將衣擺往下扯,企圖遮擋半露的腿。

卻不知這樣的動作,落在旁人眼中便如池中新荷,清透中透著彆樣的嫵媚。

好在蘇忱霽隻是輕飄飄地掠過一眼,爾後闊步踱行至一旁,隨手扯下上方掛著的紗幔將眼遮住,步伐穩健地朝著她走去。

“如何,還能自己走嗎?”他蹲在沈映魚的麵前,看不見卻還是低垂著頭問她。

沈映魚苦笑地試了試,一動腳邊鑽心的疼,冷汗涔涔地往下掉。

無奈,她隻得搖頭道:“不成,腿好像動不了,你先扶我起來罷。”

他默了片刻,問道:“不止是動不了吧,我聞見血味兒了,是上麵的掛鉤插進腿裡了嗎?”

立屏是他做的,按上掛鉤為的就是方便給她掛衣裙。

沈映魚沒有想到他鼻子這般靈敏,也沒有瞞他,看了一眼血淋漓的腿道:“是插了一根進去,不過應該無大礙……”

話還未說完,她整個人便騰空了,手下意識地環住眼前人的脖頸,耳邊響起少年清雋的聲音。

“還是我先抱你回屋罷,不要磕碰到了傷口。”

沈映魚本是想說不用,自己現在一團亂的在他懷中,實在是不像樣。

但她仰頭見少年白淨的麵上坦坦蕩蕩,並無旁的情緒,好似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不由得猶豫幾息。

這樣被抱著好似不太對勁,但她的確無法行走。

最後沈映魚也就沒有糾結:“辛苦忱哥兒了。”

蘇忱霽聽著女人顯得幾分懨懨的聲音,手小心翼翼地托住她的臀,將人往懷中攏緊。

溫香軟玉,隱有沐浴後的花露清香。

他轉身,熟門熟路地出去。

清雋如冷玉的少年分明是蒙著眼,卻似是閒庭漫步般輕鬆,全程無半分的蹣跚。

沈映魚不由得多瞧了幾眼。

他似察覺到她的視線,腔調清冷地開口解釋道:“之前你不在家,我一人不愛點燈,所以這條路記得最熟悉。”

沈映魚露出了然,但為了緩解此刻的尷尬,順著開口問道:“為何不點燈?如今也不似以前。”

以前是又窮她又壞,現在對他可半分苛責都沒有,在家不點燈這樣古怪的癖好,她很難以理解。

蘇忱霽的腳步驟然停下。

沈映魚受了顛簸,下意識收緊手往後看去,才發現他是要上台階了。

“黑暗中熱鬨。”他輕聲地回答,踏上院中的台階,一步步行入明亮的屋內。

兩人的臥居是一左一右。

沈映魚住的還是最開始的那一間房,將新房讓給了他。

他現在抱著人去的是她的房中。

自從分開住後,他很多年沒有當著她的麵,光明正大地踏足過這間臥居了。

他循著記憶走進去,將人放在矮案上。

沈映魚還在品,他方才那句‘黑暗中熱鬨’是什麼意思,忽然感覺頸間微癢。

似乎被輕柔的風拂過,肌膚上浮起細微的小顆粒,她不由得輕顫一下。

抬眸一看,原是他綁著眼的紗幔尾垂下來,無意間掃過她的脖頸。

沈映魚坐在案上,下意識伸手撓了一下,然後再將旁邊的衣袍撈過來裹著身子。

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響起,少年立在麵前,低著頭,似在紗幔中也垂著眼瞼。

須臾,她道:“好了。”

蘇忱霽解下了蒙眼的紗幔,乍然見到明亮的光線有瞬間不適應,鴉青色的眼睫顫了顫,眼尾微紅,過了一會兒才恢複原本的模樣。

“先坐在此處稍等片刻,我去拿藥匣子過來。”他低聲道了一句,轉身去外麵。

沈映魚坐在矮案上,乜他頎長的背影,臉上浮起滿意。

清雋高雅,舉止得體,渾身皆是君子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