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說什麼傻話呢?”沈明恒一臉詫異:“建了金屋子當然是給孤自己住啊。”
“傅尚書出一千兩,舅舅再出一千兩,舅舅,孤對錢沒有概念,兩千兩夠嗎?”沈明恒理直氣壯地問,看他的態度顯然要是不夠的話打算要得更多。
“兩千大概是……”不夠的,搭個狗窩都勉強,但章惟德看著沈明恒認真的眼神,尾音硬生生拐了個彎:“夠的吧?”
大不了他再送個“工匠”去,沈明恒想一出是一出,工匠建個兩三年,說不定他也就膩了。
“那太好了,你們直接送到東宮去吧,太重了孤懶得拿。”他很警惕:“彆想著少給,孤雖然不會碰這些糞土,但是孤會讓人檢查的。”
章惟德頗覺頭疼,這兩千兩黃金雖多,但堆起來也就那樣,以沈明恒不知民生疾苦的目光,定然是瞧不起連個屋子都堆不滿的金色磚頭的。
“殿下,其實這……”
“舅舅,彆跟孤說不值得或是金屋住起來不舒服這種話,孤可以不住,但孤一定要有。”他微微抬頭,神色傲慢:“孤隻是要些金子罷了,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他一副自己已經犧牲很大的樣子,末了遲疑片刻,“不過,天上的星星……”
神情躍躍欲試。
“殿下放心,臣這就為殿下湊錢。”章惟德嚇了一跳,不敢讓沈明恒細想,唯恐下一秒沈明恒又要個摘星閣。他神色一凜,大義凜然:“這錢雖不是小數目,但殿下想要,臣自然無論如何會為殿下湊齊。”
“不過……殿下,恕臣無能,便是傾家蕩產,章家隻能拿出一千兩了,再多也拿不出來了。”章惟德麵色有幾分哀戚,像尋常人家為生計發愁的當家人。
他倒沒嘗試說一千兩都拿不出來,以他對沈明恒的了解,且不說沈明恒不會信,便是信了,隻要沒達到目的一定會糾纏不休。
沈明恒滿意了,他又看向傅尚書,不客氣地問:“尚書大人你呢?給是不給?”
“臣……願為殿下效力。”傅尚書不想給,可他看著章惟德暗示的眼神,最終還是妥協。
罷罷罷,誰叫傅良衝動,惹到了這個煞星。
“嗯?你這什麼表情?你不願意?”沈明恒突然翻臉,重重地踹倒桌椅,傅高業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隻覺得沈明恒果然比傳言中還要喜怒無常。
沈明恒餘怒未消,他看向章惟德:“舅舅,孤早說傅尚書狼子野心,他有錢卻不肯給孤,那他拿這麼多錢做什麼?造反嗎?”
這邏輯蠻不講理,傅高業卻不敢應,他深深躬身,故作惶恐:“臣不敢。”
“你連造反都敢,還有什麼不敢的?”
沈明恒冷笑一聲,開始翻記仇的小賬本:“去年有一次孤出宮,傅良見到孤居然沒有跪地行禮,還有前年,你們下請柬邀孤去參加尚書你的壽宴,結果你居然穿了紅色?真是豈有此理,長安城內誰不知孤偏愛紅衣?你分明是在惡心孤!”
“這些舊事暫且不提,孤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但今早大明殿上,你居然敢瞪孤!孤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你竟還買凶刺殺?”
太子殿下情緒激動,仿佛下一刻就要提劍殺上傅家。
傅尚書聽得頭昏腦漲、瞠目結舌,一時不知道先要否認哪個,“不、不是……”
除開大典,麵聖尚且不需要行跪拜大禮,你算哪根蔥?再者說了,他的壽宴,按理來說該是沈明恒自覺避嫌吧?再再者說,今天早上他什麼時候瞪沈明恒了?他分明都不曾予這人半分眼神!
沈明恒的劍被他扔在了山林間,他摸了摸身上,沒有找到彆的武器,於是又看向章惟德,“舅舅,他說刺殺是誤會你就信?即便真是傅良自作主張,周時譽這時候死了,傻子都會覺得是孤下的手。”
他指著傅尚書的鼻子大罵:“狗賊,敢陷害孤,要不是孤恰巧路過,還真中了你的計了。”
他這樣子看起來確實不大聰明,言語也混亂,一時說是刺殺他,一時又說是陷害,但章惟德聽進去了。
章惟德眸光一暗,安撫似地笑道:“多虧殿下身手不凡……對了,殿下何時有了這種身手?父親若是知道了,定然十分欣慰。”
“這不是外祖派來的人教的嗎?他怎麼會不知道?”沈明恒隨口答了一句,又不滿地抱怨:“舅舅,你究竟是孤的舅舅還是傅尚書的舅舅?”
沈明恒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傅高業這才從劈頭蓋臉的責罵中反應過來,猝然脊背一涼。
他知道沈明恒是在無理取鬨,卻也心知章惟德多疑,必然會對他有所猜忌,而傅家雖還算顯赫……
傅高業隻傅良一個獨子,自然沒辦法送一個女兒進後宮,隨著幾位皇子漸漸長成,他們這些士族也必須要開始站隊。
如今傅家是選擇了沈明恒沒錯,可如果章惟德……他們必須儘早脫身另尋後路,否則一旦沈明恒登基,章家總攬大權,傅家滿門危矣!
知道沈明恒的武功在父親掌控之中,章惟德稍鬆一口氣,匹夫之勇,料想也惹不出什麼事。
章惟德不假思索:“臣自然是為殿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