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岩深情款款,“三娘飽讀詩書,再賢惠不過,怎會與她鬨矛盾。阿娘她沒讀過書,卻含辛茹苦將我養大,供我讀書,若有不足之處,還望三娘海涵。”
就是這樣!那書上的男子亦是這樣說的,女子聽了他的話,隻以為是個鄉下的沒有見識卻勤勞樸實的婦人,在後來丈夫“你最是賢惠,莫與她計較”“阿娘這些年辛苦了”的勸聲中,忍受婆母日複一日的磋磨。
鄭三娘心都涼了,難道她也要過上這樣的生活?
“若我生不出兒子,又不許你納妾,那該怎麼辦?”鄭三娘又問。
關岩詫異她問得這麼深,忙笑著說,“生不出就不生,從族裡過繼一個嗣子,一樣會孝敬三娘。”
關岩的說法是正常的,時下看重子嗣,無子過繼並不稀奇。奈何鄭三娘帶上了心有疑慮,看什麼都不對。
關岩說的話與故事裡都對上了,那男子後來過繼了一個兒子養在女子膝下,但兒子是他與安置在外麵的外室生的。
她出離憤怒了,好歹毒的心思!
“關岩,我們的婚事還是取消吧,日後再議。”鄭三娘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走。
她要去告訴阿耶和阿娘,她悔改了。
關岩見她剛還說的好好的卻突然色變,忙伸手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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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趕出來以後,那男子在國公府門口大聲斥罵鄭國公嫌貧愛富,趨炎附勢,罵鄭家小娘子三心二意,被國公府的下人好一頓打。”夏荷說得幸災樂禍。
“這鄭家小娘子定然很難過吧,遇上這麼個人。”秋露同情地說。
“怕什麼,依著鄭國公的權勢,要什麼樣的人沒有?”夏荷大大咧咧地。
聽著她們討論,許乘月不停點頭,像個牆頭草。
她也沒想到,還能隔空吃瓜。
之前的那封信他們並不知道主人的身份,可是沒過多久就聽到了關於國公府的傳言。
說是有那等貪慕權勢的男子,想走捷徑不成,造謠中傷鄭國公。
彆人不知道內情,或許就相信了,但她們收到那信,再聯係出事的時間,還有什麼不懂的,不過沒有聲張。
“這男子還真是膽大包天,要不是鄭國公顧及女兒,他早都被趕出洛陽,永無翻身之日。”許乘月嘖嘖稱歎。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為了利益鋌而走險,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小娘子,您怎麼就確定那男子不是真心戀慕鄭家小娘子呢?”秋露猶豫著問。
“這還不簡單,要不是心有算計,他跟一個閨閣娘子能有多少時間相處?若是真的喜歡,為什麼不自己向鄭國公提親,反而冒著風險私相授受?他可以說自己配不上,不想耽誤人家,但他書信往來的時候也沒見心虛呐。”許乘月三兩下挑出好幾個錯處。
“小娘子厲害。”秋露恍然大悟,對許乘月敬服不已。
“鄭國公說有重謝,他又不知道我們的住址,怎麼給小娘子呢?”夏荷問道。
許乘月躺在搖椅上悠閒搖晃的身形一頓。
她應下這差事的時候還真沒考慮過,讀者來信都是先送到山海書肆,再給到她手裡。
但是堂堂國公,不至於賴賬吧,許乘月不確定地想。
不對呀,她根本沒有證據說那信是鄭國公府送來的。
要是為了保全女兒的名聲,鄭國公不承認也可以。
許乘月猛地坐起,忿忿不平,“我再也不乾這沒有勞務合同保障的活了。”
正談論著,忽然有人敲門說山海書來了人,要找許娘子。
什麼人找她?不會是鄭國公吧?!
剛吐槽完,當事人就來了,許乘月略有些心虛。
應當不會吧,國公誒,可是皇親國戚,怎麼有工夫見她一個不入流的寫手呢。
許乘月在秋露夏荷的侍奉下,快速換了身適合見客的衣裳,挽了個簡單大方的發髻,匆匆出門。
及至山海書肆,掌櫃正在門前焦急等待,看她的馬車停下,忙上前見禮,“許娘子,貴客已在裡麵等了許久。”
他不知道這客人的身份,但光從衣著氣度上看定不是普通人,也不曉得許娘子從哪兒招來這尊大佛。
是他當初看走眼了,沒想到這許娘子不僅故事寫的好,出身也大有來頭。
掌櫃暗暗回想自己當初應該沒有說過特彆過分的話將她得罪狠了吧。
許乘月表麵功夫一流,心裡越慌張,表麵越淡定。
鎮定朝掌櫃打招呼,在掌櫃急得冒煙的目光下,不徐不疾走進書肆後堂。
一打眼,先被堆放在箱子裡,光華燦爛的絲絹綢緞吸引。
許乘月瞳孔地震,這麼大手筆的嗎?
她內心發出沒見過世麵的嚎叫,淡然挪開視線,目光轉向堂上坐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