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我從噩夢中驚醒。
夢中的笑兒,笑得美豔而決絕,我見過笑兒的很多種笑,調皮的、害羞的、興奮的,而這一次的笑,卻是笑得那般的淒美那般的驚心動魄。她說“師父,親手殺了我,你可開心?”然後,我的手穿過了她的身體,我眼睜睜看著她碎成碎片,散在我的周遭……
他們都說我瘋了。如果我真是瘋了就好了。一百七十年,整整一百七十年,隻要我一閉眼,笑兒最後的那一笑就在我眼前閃現,在我心中一次又一次烙下悔恨的印記。可是,如果我不讓自己閉上眼睛,我的笑兒會那般任性地拒絕出現在我的眼前,即使是那讓人痛徹心扉的最後一眼。
於是,我瘋了。隻有瘋了,我才能告訴自己,我的笑兒隻是淘氣出去玩兒了,你看,她總是這樣,聽話的時候乖得像隻貓,淘氣起來沒完沒了無法無天。笑兒,這一次你太淘氣了,怎麼可以把我一個扔在家裡呢。我很想你啊,笑兒,你在哪裡玩呢,那裡有蓬萊島那麼大麼?有蓬萊島的景色麼?有常年開放的桃花麼?有永不衰敗的暗月幽蘭麼?有——我麼?
笑兒,清醒的時候,我想見你;糊塗的時候,我又害怕見你。我如此恐懼你淡淡地跟我說“師父,親手殺了我,你可開心?”
前世,你因我跳了九鼎,這次,又因為我,你灰飛煙滅。哦,不!你沒有死,不不不,你絕對不會死的!我怎麼會親手殺了你?我怎麼會舍得看你死?他們都在騙我,你也在騙我。你生氣了是不是,我沒有把你認出來,我還跟你說我認錯了人。你生氣了,你一定生氣了。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笑兒?隻要你回來,隨便你怎樣都好,好不好?笑兒,回來吧,蓬萊島太大,一個人太孤獨,數萬年的歲月太漫長,一個人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