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年前和蘇牧分手後,顏西曉就落下了淺眠的毛病。一絲絲輕微的聲響就會把她從睡夢中驚醒。月華如水,然而這樣好看的月亮總不免帶著些許蒼涼。
每次在深夜裡醒來,她就總是在回憶。端一杯清茶,看躲在窗簾後的月亮,看黑色如絲綢的天幕。她很想讓自己的記憶就停在高三那一年,停在那個明亮的夜晚,她任由蘇牧牽著她的手,任由蘇牧柔軟的嘴唇覆在了她的嘴唇上。她還是那個性子淡然,喜歡蘇牧,數學很爛但背包裡永遠隻有數學書的顏西曉。
一陣急促的鈴聲打破了顏西曉的沉思。昏暗的夜色下,手機的亮光格外刺眼,顏西曉一看來電不由愣在窗前。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按下了接通鍵。
“韓主編?”
手機那頭傳來韓謙信慍怒的聲音:“顏西曉,你現在立刻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還沒等顏西曉反應過來,電話聲戛然而止。她苦笑,現在可是深夜啊,他老人家是工作狂她不介意,有必要把她也拉下水嗎。顏西曉無語問蒼天,她是造了哪門子孽才會在韓謙信手下工作啊。
夜已然深了,轉眼就該天亮了。
昏黃的路燈下是她那被拉長的影子,忽然間她想起魯迅先生說過的一句話:人睡到不知什麼時候的時候,就會有影來告彆。影子說你就是我所不樂意的,我不想跟隨你了。顏西曉自嘲地笑了笑,她和蘇牧,誰又是誰的影子抑或是誰又不是誰的宿命。顏西曉長歎一聲,罷了,還是想些實際的吧,比如怎樣才能平息韓大主編的怒火啊。
顏西曉想到韓謙信那張千年不變的寒冰臉,心裡就惡寒了一下。當初怎麼就覺得他說的話能給人帶來溫暖呢,絕對是腦子裡養魚了。也怪不得那位楊大小姐會如此刁蠻了,所謂物以類聚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顏西曉深吸一口氣,抬起手準備敲門,不期然門卻打開了。韓謙信微眯著雙眼,眼神卻淩厲清澈。顏西曉不由後退了一步,看向他說道:“韓主編。”韓謙信不動聲色地端詳著她,許是趕著來的緣故,她的鼻尖上竟滲出點點汗液。平常利落的短發現在卻柔順的貼在耳際,襯得她的臉嬌小異常。顏西曉的心裡七上八下,她隻覺得今天的韓謙信有些異常,但有說不出哪裡不對勁,隻得默默看著他。
“進來吧。”韓謙信惜字如金地扔下這三個字便轉身進了辦公室。
“韓主編,我……”
韓謙信抓起一份稿件仍在顏西曉麵前,“這篇稿子是怎麼回事?”這是一篇關於家庭暴力的新聞稿,是顏西曉花了將近半年的時間研究取證而攥寫的深度調查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