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白日的氣溫不低,但是到了晚上,還是微微有些涼意的。
輕柔的晚風從窗戶吹了進來,趙遠感到愜意的同時,也是知道若真這麼睡一晚,他怕是第二天一早就要生病了。
他啊啊的叫了兩聲。
在他床邊不遠,有奶娘正在睡著,每天他的房裡基本都會留一個人。
但在他叫了一會兒之後,奶娘依舊沒有動靜。
趙遠歎氣,知道這奶娘今晚的飯可能是有問題了,不然不會睡的這麼熟,當然也不排除這個奶娘本身就是一個覺深的人,他以往幾個月以來,從來都不會在半夜鬨騰,這些人習慣了也說不一定。
小腦袋左右張望了一下,趙遠知道不能指望彆人了。
他從空間中取出一顆藥吃了下去,希望明天能頂住吧,頂不住也沒關係,橫豎也死不了,就是難受些罷了。
彆讓他知道這個衝著小孩子動手的人是誰!
想了想之後,趙遠癱著肚皮重新進入夢鄉。
第二天,趙遠是在伺候的人的驚呼聲中醒來的,他睡的迷迷糊糊的,隻覺得頭疼欲裂,臉蛋也紅彤彤,朦朧的聽得太醫在說些什麼,他睜開眼,看到皇帝一張臉正關切的看著他,“小九醒了,身上感覺怎麼樣,難不難受?”
趙遠目前這個年紀是還不會說話的,所以皇帝也沒指望他真的開口,一邊問,一邊就把他抱在了懷裡。
趙遠腦袋難受,聽著耳邊人的輕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哭了起來,小胳膊也抱住了皇帝,埋頭在皇帝的頸部哭著。
溫熱的淚水觸及到了皮膚上,年輕力壯的帝王並沒有冷血到對自己幼小的孩子沒有丁點感情,更何況幾個同一批出生的皇子裡,他和九皇子的相處是最多最愉悅的。
無儘的怒氣湧上心頭,他牢牢的抱著兒子,冷眼看著不遠處跪著的一大片人,“寒風入體,你們這麼多人都照顧不了一個小孩子,大晚上的就讓窗戶開著……”
“來人,把昨晚照顧皇子的人拉出去杖斃,以後若是有人再敢輕乎皇子的安危,這就是下場。”
霎時間,大家都驚懼萬分。
被賜死的那名奶娘更是連連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昨晚奴婢分明是檢查過窗戶是關著的,奴婢也不知為何今早窗戶就開著一條縫。”
儀妃也沒想到皇帝會這般動怒,眼看著要賠上人命,但她可不想查下去安排到她安排動手的人,免得把她自己給供出來了,於是斥道:“你是什麼時候檢查的?這一晚上你難道就沒感覺屋裡冷?讓你照顧九皇子,你倒是睡的挺香啊。”
“奴婢、奴婢……”
這奶娘百口莫辯,一晚上都沒睡醒確實是她的責任,但她有時候晚上確實會打瞌睡,會睡著也正常,這宮裡守夜的人不少都是如此,所以她壓根都無法反駁。
皇帝示意讓太醫給這奶娘也把脈看一看,儀妃心中一緊,這奶娘確實是吃過迷藥的。
太醫把完脈後道:“回稟皇上,這奶娘身上並無不妥。”
意思便是這奶娘就是自己貪睡睡著了。
儀妃鬆了口氣。
皇帝道:“拖下去吧。”
奶娘不住的磕頭求饒,但很快有侍衛把她堵嘴拉了下去,不知何時,趙遠停止了哭泣,他好奇的看著那邊,隨後又扭過腦袋看著向皇帝,剛哭的眼睛像是水洗過般清澈透亮,他揮舞著胳膊啊啊了兩聲。
皇帝看著兒子,“怎麼了?”
小孩子看看他,又看看被人抓著狼狽不堪的奶娘,又是啊啊了兩聲。
小手還往前抓了抓。
皇帝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侍衛們看著這情況也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這邊,那奶娘也沒錯過這一幕,她眼睛裡驟然燃起了一股濃烈的希望,眼神渴望的看著九皇子,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她知道,自己要想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就在這個小皇子身上了。
她嘴被堵著,隻能拚命掙紮著,嗚嗚嗚的想要開口。
皇帝看向兒子,“你想要奶娘陪著?”
“啊啊。”趙遠隻叫了兩聲,看向奶娘的眼睛裡滿是不解,像是不懂為什麼一直陪著自己的人怎麼突然變成這般狼狽的樣子。
他看完奶娘,又是衝著皇帝啊啊叫了兩聲。
皇帝驀然笑了出來,將趙遠高高的舉起,笑道:“真不愧是朕的兒子,就是生的聰明。”雖然還小,聽不懂話,但是感知卻是挺強的。
他看向那邊,“行了,既然有九皇子求情,那就算了,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下去打二十大板,以後看護皇子定要仔細。”
侍衛們鬆開了手,奶娘淚流滿麵的跪下謝恩,“奴婢謝皇上恩典,謝九皇子之恩。”
等奶娘出了門,趙遠都還是一副懵懵的樣子,看了看門口,仿佛在奇怪著人怎麼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