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沒見過為首的那個小孩。
那小孩留著一小撮辮子,頭戴富貴華麗的瓜皮小帽,帽子頂鑲嵌著一顆巨大的鬆綠色寶石,穿著粉色衣裙,腰間做了數個褶,乍一看像一條連衣裙,腰間則掛著羊脂白玉雕成的馬兒,手中裝模作樣搖著扇子,囂張跋扈地坐在一個仆人的肩膀上。
“你果然在這裡!”那小孩怒瞪著江芸芸,“給我打。”
他不由分說就是小手一揮,身邊的小廝立刻把人圍了上來。
“打我也該有個理由。”江芸芸目光在人群中掃過,笑問著。
“小爺打你便打你,要什麼理由。”小孩瞪眼說道,“打,給我狠狠的打,打死他。”
那群小廝很快就撲了上來,江芸芸卻猛地朝著那小孩撲去。
雖然中途挨了好幾次打,但還是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中一把把小孩薅了下來,狠狠拍了拍他腦袋。
小孩大概沒被人打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竟敢打我!你打我!!”他仰頭大哭。
“快放開三公子!”
“你竟然打三公子。”
那群人圍著江芸芸惡狠狠威脅著。
“你是江蘊?”江芸芸低頭看著麵前的肥嘟嘟的小孩。
小孩劇烈掙紮起來,奈何被人拎著後脖頸動彈不得,像一隻隻能無助蹬腿的結實小豬仔。
“你彆動。”江芸芸嗬斥道。
江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罵:“你,你,嗚嗚嗚,我要告訴爹爹。”
他一哭,底下一群的仆人小廝又圍了上來。
“快放了三公子。”
“好大的膽子,不怕老爺夫人生氣嗎?”
“要是傷了三公子,絕沒有你好果子吃。”
看熱鬨的人也越聚越多,圍著他們指指點點。
江芸芸冷笑一聲:“我是他哥哥,他當街辱罵我,我怎麼不可以教訓一下。”
“呸。”江蘊大怒,“你是賤婢生的賤種,才不是我哥。”
江芸芸臉色一沉,抓著衣襟的手緊了緊。
江蘊瞬間白了臉。
“彆衝動!”為首的小廝上前一步,厲聲說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是我問你們要怎麼樣?”江芸芸拜師失敗本就心情不好,現在見了熊孩子更是不耐,“欺負人上癮是不是?”
小廝大聲嗬斥道:“現在可是你作為哥哥欺負三公子。”
江芸芸冷笑一聲:“從未見過一個人欺負一群人的道理。”
“你敢背著我大哥來找他師父。”江蘊立刻大聲罵道,“好不要臉。”
江芸芸彈了彈江蘊的耳朵,在他的尖叫聲中,漫不經心說道:“一徒不拜二師,你大哥已經在寶應學宮學習,你說這樣的話,不怕讓你大哥背上非議嗎?”
江蘊呆了呆。
“三公子今日來是為了你昨日損害家中財務,欺騙夫人,頂撞老爺的事情。”那小廝立馬說道,“那些都是才高八鬥的老師,哪裡容得下你在他們麵前撒野。”
“對,都是你害的。”江蘊附和著。
“那是老爺夫人的事情,三公子這樣狐假虎威,傳出去可不好聽。”江芸芸淡淡說道,“你知道狐假虎威什麼意思嗎?”
江蘊又呆了呆,傻傻問道:“不知道。”
七.八歲的江蘊是一個正宗紈絝子弟,書的正麵是哪一麵都不知道。
“回去問你家好大哥。”江芸芸對著仆人們抬抬下巴,“都退開,不然我可就不客氣了。”
江蘊被捏的脖子難受,罵罵咧咧:“都走開,都走開,你這個小賤奴,快讓開啊,不放了我,我就叫我娘打死你。”
小廝們緩緩退開。
江芸芸鬆開手,一隻手背在身手,活動著手指。
這個身體實在太弱了,這麼抓了一會兒便吃不消。
江蘊立刻跳了起來,轉身瞪著她:“你,你好大的膽子。”
他伸出穿金戴銀的胖手指去指著江芸芸的額頭。
江芸芸後退一步,直接打落他的手。
細皮嫩肉的手背瞬間紅了一大片。
江蘊呆在原處,舉著手背,立刻咬牙瞪眼:“我要殺了你!”
他大怒,像一個小炮仗一樣對著他撞了過去。
江芸芸一時不慎,被他撞了個正著,重重摔在地上。
人群嘩然。
小胖墩坐在她身上,抬手就要打他。
“住手!”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響亮的嗬斥聲。
江芸芸還未回過神來,身上的小胖子就被人扒拉著後脖頸扯開。
“你沒事吧。”黎循傳一臉緊張地把江芸芸扶了起來。
江芸芸被摔得七葷八素,半晌沒說話。
“摔疼了嗎?是摔倒尾椎了嗎?”黎循傳慌張問道,“我帶你去看大夫。”
江芸芸搖搖頭,虛弱地靠在他肩上。
“你是誰啊!”江蘊大怒,“敢管小爺的事。”
黎循傳厲聲嗬斥:“他既是你兄長,便該一脈相通,同氣連枝,你怎可當街毆打你兄長!”
江蘊被人罵得下不了台,便大怒說道:“誰是我兄長,他不過是一個賤人生的賤子而已,怎配與我同起同坐……嗚嗚嗚……”
小廝膽大包天地捂著他的嘴巴,苦著臉小聲勸著:“這是黎家小公子。”
江蘊臉色一僵,看向不忿的黎循傳,不經意和麵無表情的江芸芸對視一眼。
不曾想,江芸芸竟對他微微一笑。
江蘊氣得牙都要咬碎了。
小廝們不想鬨大此事,連哄帶抱把人抱走了。
“你沒事吧?”黎循傳小心扶著人,“我送你去醫館看看,彆摔壞了。”
江芸芸站直身子,笑說著:“不用,我也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