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賞賜(2 / 2)

背叛偏執太子後 長湦 4952 字 8個月前

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麼,都不能再影響她現今的生活。

沈希緊緊地掐住掌心的血痕,強逼著自己鎮定下來。

但在那怪誕的觸碰過後,蕭渡玄再也沒有將視線投向她。

與她這個昔日叛臣之女不同,族姐們早已是臣婦,出門在外的身份也並非沈氏女,而代表的是各個丈夫的妻室。

新帝一一問候了她們的夫君,眾人皆是受寵若驚。

唯有在擦肩而過時,蕭渡玄又輕聲向沈希問了一句:“要嫁人了啊?”

她咬緊了下唇,應道:“是。”

他帶著笑意,輕描淡寫地說道:“甚好。”

蕭渡玄的神色如常,看沈希的目光幾乎帶著些對晚輩的關切,方才的那一回觸碰就宛若是她的錯覺。

然天公不作美。

大殿外一片陰沉灰暗,明明還未到暮色時分,天就已經全黑了。

暴雪如若鵝毛,在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層,還有愈下愈大之勢。

青雲寺建在山腰,倘若大雪封山,沒有一兩日都難以離開。

前幾天都好好的,怎麼偏就今日天色忽轉?

沈希蹙起眉頭,心中不安的情緒繼續上湧,分明是在寒冷的雪天,額前卻泛起了薄汗。

跟在蕭渡玄身邊的侍從也紛紛皺眉。

新帝的神情倒是很平淡,隻輕聲說道:“去看看,還能走嗎?”

“若是不能走,”他輕扣著指節,“就暫居寺中算了。”

隨扈們緊忙去探看,得到的消息卻是路已經不能走了。

好在青雲寺常有香客暫居,餘有許多禪房。

如果是孤身前來的話,縱是冒著雪,沈希也要尋法子離開。

可跟眾人一起,即便是想要再看看也不能。

理智很清楚地告訴她,暴雪封山是沒辦法的事,但心中總有一道聲音在提醒她要仔細些,勿要踏入羅網與陷阱之中。

用過齋飯後,沈希和蕭言一道往禪房走去。

山崖負雪,萬丈蒼白。

烏沉沉的夜空向下傾軋,落雪亦是分外皎潔。

分明是極美的景致,但因被困在寺中,顯得有些逼仄壓抑。

沈希心神不寧,連蕭言都看出了她的憂慮,但他卻猜岔了緣由,隻以為她是不習慣外宿。

“表妹還沒有在青雲寺居過吧?”他溫聲勸慰道,“這裡的禪房環境很好,院落裡還有溫泉,並不比你們沈家的鷺川彆業差。”

能讓蕭渡玄到訪的地方,自然是不差的。

沈希不願再頻繁地想到他,但心弦緊繃著,與驚弓之鳥無異,蕭言說什麼,她都會想起蕭渡玄。

“我不是擔心這個,表哥。”她輕笑了一下,“我隻是……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

其實沈希是見過的。

燕地的雪可比上京要大得多。

蕭言憐惜地說道:“去年的雪也是這般大,宮牆都要給下白了,真可惜你沒能見到。”

沈希眸光流轉,輕聲說道:“這回不是見到了嗎?”

她沒有故意抬聲,也沒有帶著情緒說話,隻是靜靜地抬眸看向蕭言,將小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禪房並不遠,沈希的話音落下後,便已經到了門前。

蕭言比她還要克製守禮,兩個人雖已訂婚多日,但卻連私下的相處還沒有過幾回。

他正是氣血方剛的年歲,又愛了她那麼多年,不可能心中全無想法。

不過是因為珍重她、愛惜她,方才如此地克製。

“表哥,我的確是有些怕的……”沈希微微踮起腳,“從父親那夜險些被殺後,我就常常夢魘,即便是在家中也總是驚醒,怎樣都睡不安穩。”

她按住蕭言的手,在他耳邊很輕聲地問道:“表哥,你能不能陪我片刻?”

這是很危險的話語。

不能說給男人,尤其不能在夜間說給男人。

但沈希也是鋌而走險,今夜同被困在寺中,蕭渡玄方才又做了那樣的事,她不能冒這個風險。

眼下她所能依仗的唯有蕭言,她也必須要依靠蕭言。

“表妹,這於禮不合……”蕭言的聲音微顫,耳尖也泛起紅來,“我們雖已訂親,但還未成親,若是被人發覺會有損你的聲名。”

損了才好呢。

沈希有些偏執地想到,那樣她就會和蕭言綁得更緊。

她並不是那麼地重視虛名,比起這些縹緲的名聲,她更看重的是切實的利益。

不然,兩年前她也不會做出那般出格的事。

沈希收緊手指,插入到蕭言的指縫裡,聲音也蘊上水意:“不會有人發覺的,表哥……”

“我還沒有一個人在外間獨居過,”她低聲說道,“你隻陪我一炷香的功夫,也不成嗎?”

沈希輕扣著蕭言的手指,用柔嫩的掌心觸碰他的手背:“更何況,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誰還會說道呢?”

蕭言性子溫潤,對她更是極其沒有辦法。

“我至多隻能停一刻鐘。”他堅持地說道,“等你睡過去了,我就立刻走。”

即便如此,蕭言仍是將步子放得慢到不能再慢。

沈希牽著他的手,也慢悠悠地將他往禪房裡拉。

推開門的刹那,濃烈的檀香如若夢魘侵襲而來。

禪房內晦暗無光,原本還燃著的長明燈不知何時熄滅了,然太師椅上那個男人的身形卻是那般的清晰。

蕭渡玄坐在檀木椅中,勾唇看向她。

他的神情既淡漠又隨意,聲音也輕得異常,就仿佛過往的許多年:“過來。”

沈希背光站著,卻感覺自己陷入了至深的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