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天空湛藍如洗,草原如碧海,一眼望不儘。
綠波蕩漾,風吹草動,兩隻灰毛野兔撲騰著四條腿,在齊膝高的草地裡奔跑著。
不遠處,一個身著黑色窄袖勁裝,長發高束,身材挺拔的少年立於一塊石頭上,他彎弓搭箭,修長的手臂將弓弦拉滿,瞄準奔跑中的野兔,兩支長箭同時飛馳而出。
無一箭落空,眨眼間兩隻兔子就被射穿肚子,在地上滾了幾圈不動彈了。
“好!好箭術!”
“江廷!你太厲害了!”
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已經忙不迭地跑去幫忙撿兔子了。
化名江廷,真名卻是江婷的人把弓一收,跳下石頭,衣擺翻飛,在場很多人都將眼神落在她身上。
她十八九的年紀,身量挺高,身段極好,長臂長腿,肩膀略微單薄,膚色較一般男子白皙,容貌俊逸,高鼻深目,本有幾分女相,卻又叫臉上的冷峻之氣衝刷了去,半點不娘。
她看了看那兩隻野兔,嗓音清冽,滿意道:“不錯,沒失手。”
提著野兔的小兵有些討好地看著她,“那我,那我送一隻去給劉總旗了。”
江婷頷首,擺擺手,接過其中一隻提溜著回去了。
“停下歇息!一個時辰後啟程!”
領兵走在前麵的劉總旗一聲令下,拽緊韁繩勒停馬兒,翻身而下。
驕陽似火,連馬都熱得有點厭厭的,何況是人,跟隨在後麵步行的人早就汗水淋漓,腳步蹣跚,喘得像狗一樣。
“哼。”劉總旗仰起頭,把水袋裡的水咕嚕咕嚕灌了幾口,甩了甩臉上的汗水,不無諷刺道:
“一上午才走二十幾裡地,爾等就這副模樣了,若是遇上急行軍,豈不是還沒遇上敵人自己先倒下了?”
這一行人裡有年過不惑的中年人,也有稚嫩青蔥的十來歲少年,除了來接他們的五個正式兵,剩下幾十人都是剛從軍的新兵,皆坐在地上抓著水袋狂灌水。
劉總旗見沒人理他,黑了黑臉,跑去馬肚子後麵的陰涼地方坐下,吩咐底下人牽著馬去喂,另外幾個小兵則開始忙活生火做飯。
但吃上大鍋飯的是正式兵的待遇,還沒報道的新兵隻能從包袱裡摸出乾糧來就水吃,亦或者自己找吃的。
江婷提著手上那隻血肉模糊的兔子來到河邊蹲下,抽出短刀來利落地把兔子皮扒了,內臟去了,清洗乾淨抹上鹽巴,用一根樹枝穿起來,架在柴火堆上烤。
枯草燒得很快,火很大,江婷翻滾著兔子,叫其受熱均勻,很快兔子的表皮就開始變得焦黃,滋滋冒油。
她從自己的包袱裡摸出一些瓶瓶罐罐,把裡麵的調料灑在兔子上麵,再用一捆洗乾淨綁在一起當刷子的野草輕輕塗抹著。
調料與熱油融合,爆發出濃烈的誘人香味,這味兒裹著煙火氣順著風向飄到人群裡,手裡拿著能砸死人的乾饃饃在啃的人們不禁投來幽怨羨慕嫉妒的眼神。
“這小子又在弄什麼吃的,真他娘的香啊!”
“方才獵了兔子在烤,饞死我了!”
“你們看到沒,他那包袱裡裝的全是佐料,真是稀奇,旁的人從軍都是買馬買甲胄買武器,再備上乾糧,他獵兔子的弓還是跟劉總旗借的。”
“人家也不需要那些啊,他那身手,一個打五個輕輕鬆鬆。”
“這你就誇張了,你怎麼不說他能上山打虎……”
劉總旗從馬肚子後麵爬出半個身子探著頭,看了看江婷挺直而坐的背影,又瞧了瞧自己手下把兔子剁成塊丟進鍋裡水煮的小兵,氣不打一處來。
糟蹋!糟蹋啊!
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生著悶氣等著吃一鍋帶著腥臊味的兔子肉湯。
過了會兒,江婷拿著小刀劃開兔子肉最厚的地方看了看,見裡麵還有些紅,便又添了點乾草進去繼續烤。
她抬眸遠眺,見天蓋穹廬,籠罩四野,無儘的草原上有孤鷹在盤旋,河水泛著粼粼波光,水流潺潺,清澈見底。
是末世看不到的好風光。
前世她生於末世,父母都是軍人,更是基因改造計劃的首批誌願者,她也自然而然地成長為一名末世強者,完成無數任務負傷退役後在訓練營裡擔任教官。
再然後她所在的訓練營裡混入間諜埋藏了炸彈,她為了保護學員光榮犧牲,醒後就來到了這個小說世界,成了一個女配角。
她不看電視劇和電影,隻在退役後看過幾本從學員那兒收繳上來的小說,這個世界的原著便是其中一本。
而用她僅有的一點文學水平分析,原身應該是一個反派人物,專注搞事破壞男女主感情,最後因為設計陷害女主不成反而把自己害死在戰場上。
原身生父不詳,母親帶她改嫁江家,她從小受儘欺負,十八這年朝廷強製征兵,家裡人就找了關係讓她女扮男裝代替繼兄從軍。
雖說原身性格陰暗扭曲,但她的外在條件很不錯,無論是臉還是身材,都和江婷前世的時候很像。
或許她的生父有胡人的血統,她的五官比普通人深邃,英氣十足,個子更是達到了驚人的173厘米,比這個年代的很多男子都高,換上男裝後就更像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