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書悄悄給他戴上了渣男濾鏡,就很有種“二哥一笑,生死難料”的既視感,抖了抖雞皮疙瘩,態度稱不上友好,“又要做什麼?有事說事。”
裴安和那清俊斯文的臉上,明顯閃過一抹沮喪。往日人美心善嘴巴甜的妹妹,不知道從哪天起性情大變,有了成為嗆口小辣椒的趨勢,若是她一視同仁、見人就懟也就罷了,可她偏偏單針對自己一人,任裴安和聰明的腦瓜想破頭,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妹妹的偏見來得莫名其妙,讓就差把她捧在手心的好哥哥很委屈,偏偏這兩天他們緊鑼密鼓準備出攤,這會兒更是成敗在此一舉的關鍵時刻,都不好開誠布公解開誤會。
裴安和隻得再次把念頭壓下,並不遺餘力給耳根子軟的妹妹戴高帽,“沒什麼,我隻是覺得,賣溫城鹹糯米飯這麼好的主意,是你出的,包括怎麼熬肉湯、糯米飯澆汁的時候撒上油條碎和蔥花,也都是你教我們的,可以說你才是主心骨、是我們當中的靈魂,所以還需要你來拿主意才行。而我隻是你手下的兵,你一聲令下,我們就開工乾活!”
裴景書果然被捧得飄飄然,大包大攬起來,“行吧,看我的。”
說到底,她對二哥時不時的陰陽怪氣,是因為前兩天才覺醒上輩子記憶,整個世界觀都顛覆了,還沒能這麼快消化並習慣自己穿書以及渣男竟是她親哥的事實。
拋開這些,他們十幾年的兄妹感情不是作假,她依然打從心裡對這個聰明二哥充滿了仰慕和依賴,原來印象中無所不能的二哥也有仰仗她、完全聽她指揮的時候,這個發現讓裴景書前所未有的膨脹起來。
熱血上頭,偶像包袱都顧不上了,裴景書大大方方吆喝起來,“剛出鍋的溫城糯米飯,一大勺熱騰騰的肉湯澆汁,兩毛五一份不要票,走過路過都來嘗嘗——”
類似的話術裴景書上輩子聽多了,自己也張口就來,卻把裴安和看得目瞪口呆,“囡囡了不起,私下把廣告詞都想好了,還這樣清楚明了、朗朗上口,把彆人的吆喝聲都比下去了呢。”
顯而易見,裴安和又雙叒叕對他妹妹刮目相看了,尤其是想到自己還在懷疑她是一時興起湊熱鬨的時候,妹妹已經考慮得比他們都更加長遠全麵,讓他不得不甘拜下風。
聽著二哥發自內心的彩虹屁,裴景書隻來得及給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領會,就忙不迭掛上營業微笑開始招呼客人了。
他們兄妹倆一個美若天仙,一個斯文俊秀,不說話乾站在那,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彆看其他攤位陸續開張,其實他們這裡受到的關注最多,隻是可能畫風過於格格不入,反倒沒人主動上來打破僵局。
直到裴景書張口吆喝,還是這樣明碼標價、一清二楚的介紹,讓許多處在觀望中的工人瞬間打消疑慮,顧客們紛紛從四麵八方趕來。
他們舍近求遠,天不亮趕四裡地路也要來毛紡廠的選擇沒有錯。
毛紡織廠是市裡規模最大的廠之一,效益極好,廠裡實行三班倒製,早班時間從六點開始。
工人的集體榮譽感和對身份的認同度都是首屈一指的,彆的地方可能遲到早退,工人們隻有提前到崗的份,尤其是毛紡廠這種人人向往的大單位,許多工人五點多就出門上班了。
這個點顯然來不及開火做飯,因此大部分人直接帶著飯盒出門,車間二十四小時轉動,連帶著食堂也是一日三餐包括夜宵都有供應,出門帶上飯盒就不愁沒飯吃,廠裡福利好,他們哪怕頓頓不落吃食堂,補貼下來每個月也就花一二十塊。
不過碰到廠門口有賣好吃的,大家夥也不介意多花兩毛錢打打牙祭。
個體戶們要做回頭生意,用的都是真材實料,還不用糧票肉票,比食堂貴點也是應該的,很多人趕著去上班,也不計較這些,上來就遞飯盒,“老板,給我來一份你們的糯米飯裡,除了肉湯還有什麼嗎?”
兄妹倆一早就確認好了分工,裴安和負責所有力氣活,裴景書就專門收錢找零。
這對堂堂重點高中的“學霸”來說毫無難度,裴景書索性把接待工作也攬下來,第一天下海但她遊刃有餘,口齒伶俐的給顧客介紹,“還有蔥花和剛炸好的油條碎,都是免費加的,大哥都要嗎?”
溫城也是他們省裡拿得出手的大城市了,有人聽說過那邊的特色糯米飯,當然交通不便,更多人不知道,有人打聽起來,裴景書也麵帶微笑的耐心解釋,“鹹糯米飯,就是新鮮蒸好的糯米飯澆肉湯,肉湯也是我們出門前剛熬好的,裡麵除了一點用來去腥增鮮的香菇,就都是豬肉了,用新鮮上好的五花肉熬成這樣濃稠的肉湯,您看我哥澆了滿滿一大勺呢,兩毛五一份真的很實惠,我們也就賺點辛苦錢,姐姐要來一份嗎?”
裴景書忙著舌燦蓮花,她哥正麻利的往顧客飯盒裡澆湯,濃鬱的肉香味在動作間溢出來,令人口齒生津,於是從第一位顧客上來起,他們的生意便再沒斷過。
埋頭打飯澆湯的裴安和累到手抖,而裴景書數錢數到手抽筋,她媽特意縫製的腰包肉眼可見的鼓了起來,讓她時不時低頭看看鼓鼓的腰包,清麗脫俗的小臉上滿是被金錢腐蝕的笑容。
裴景書不禁心想,網友誠不欺我,隻要站在改革開放的風口,是頭豬都能飛起來。
當然她不是豬,她二哥才是,還是頭結結實實的渣豬!
希望他這次能識相點,以後都彆去招惹什麼白富美和女主了,在她的鞭策下踏踏實實搞錢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