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置身在深水埗的商業街,即便是淩晨依舊有商鋪亮著霓虹燈。這是香江特有的熱鬨,每家店的招牌像八爪魚一樣往外延伸,配上燈管,絢爛奪目。
與之相對的是小巷,漆黑潮濕,狹窄閉塞,與繁華熱鬨的商業街幾乎是黑白分明的兩個世界。
小巷裡靜悄悄的,人走進來,不小心就會被某樣東西絆一跤,這樣的小巷子在夜晚是許多人避之不及的場所,卻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藏身寶地。
一個穿著黑衣黑褲的乾瘦男子正躲在巷子拐角的黑暗處,他整個人被黑暗籠罩,隻有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正炯炯有神盯著過往的行人,他似是在挑選合心意的獵物。
當年輕愛打扮的靚女走過時,他眼裡流露出貪婪的目光,卻沒有衝出去。
當染著黃毛、肱二頭肌虯結發達的古惑仔吊兒郎當踢開腳邊的易拉罐,好巧不巧砸到他的腿,他眼裡含著憤怒,卻也沒有衝出去。
當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的男子急匆匆經過,時不時看眼手表,他哂笑兩聲,依舊選擇放過。
……
直到一個中年男人哼著歌從街道走過,黑衣男子才欠了欠發僵的身體細細打量對方。此人沒有打工人該有的緊張和狂躁,手腕帶著一隻金表,在路燈的照耀下發出亮閃閃的金光,他姿態悠閒,路過水窪處,甚至學孩童雙腿並攏跳過去,而後又晃動手上的鑰匙越走越近--
黑衣男子握緊手上的刀,三兩步衝了上去,攔在中年男人麵前,睜著那雙眼睛凶巴巴道,“打劫!快拿錢!”
中年男人唬了一跳,原本懸在他手指的鑰匙墜落在地,他剛想大聲呼喊,卻不想對方已經先一步走到他麵前,那把刀已經架在他脖頸,如果他敢反抗,後果可想而知。
中年男人呆愣原地,還不等他作出反應,黑衣男子一隻手已經箍住他脖頸,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將人往小巷子裡拖。
求生的本能讓中年男人在疼痛後很快掙紮,他一隻手死死摳住巷子一側的牆壁,黑衣男子見他執拗,又害怕街上的行人聽到動靜,自己會前功儘棄,他咬著後槽牙舉起刀朝著那隻手砍去。
兩根手指硬生生被砍斷,中年男人控製不住喊了一嗓子,這聲喊徹底激怒了黑衣男子,他似乎可以聽到巷子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驚慌失措舉起刀胡亂朝中年男人揮舞,巷口有個人逆著光高喊,“你在乾什麼?!”
黑衣男子嚇得想跑,但是想到金表,他又停下,在黑暗中一頓摸索,直到摸到對方手腕上的金表,他扭頭從巷子的另一端逃走。
在他行凶的過程中,秦知微想上前幫忙,但她就像一個透明人,可以穿透所有人的身體。而她發出的聲音也無人可以聽到。她就像一個旁觀者可以看清楚整個過程,卻改變不了事情走向。
她聲嘶力竭喊得喉嚨發疼,眼睜睜看著那個中年男人咽氣,她才從噩夢中驚醒。
那種身不由已的掙紮,想要改變一切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在消失,她的身體重新有了力量。她撫著額頭低眉沉思這夢境的真實,卻在下一秒突然想起來。無論是死者還是那個凶手,她都見過。
死者就是今早報紙頭版頭條出現的人物,而凶手正是那個少了一指的賭徒!
她居然可以夢得這麼清楚!報紙上明明沒寫對方行凶過程,隻寫了死者中了多刀。
如果沒有穿越,秦知微隻以為自己做了個夢,可此時卻不得不讓她多想。她會不會有了金手指?這個金手指可以看到凶手整個行凶過程。
懷疑自己擁有了金手指,秦知微就想親自驗證。她擦乾額頭的汗珠很快又陷入夢鄉,這次的她連接了剛剛的夢。
殺完人之後,凶手沿著那條小巷子一直奔跑,他太驚慌了,出了巷子撞倒一個人,把對方嚇了一跳,他連連道歉急匆匆離開。
翌日一早,秦知微先上了課,這些都是警隊中層領導,未來前途光明,所以無一人缺席,上課也很認真。
上完課吃完午飯,秦知微到警局的檔案室查找檔案。
但是檔案室的女警卻告訴她,她沒有權限借閱檔案,需要向Falker申請。不過女警給她指了方向,可以到閱覽室翻找深水埗案子的報導。
香江一切都講究透明,媒體尤其喜歡跟蹤報導犯罪案件。
這起案子由西九龍重案組負責,總區這邊暫時還查不到。她隻能先通過媒體獲得信息。
她將這起案子的細節抄在筆記本上,死者的長相、衣服和丟失的金表全部可以佐證她夢中的細節。
媒體采訪重案組督察,對方也透露嫌疑人是攔路搶劫犯。這與她夢中一致。
夢中突然出現的第一發現者也被警方錄了口供,對方說了凶手的身高和體型,也是一模一樣。
有那麼多細節都可以嚴絲合縫對上,這絕不可能是巧合。秦知微最後那點顧慮也煙消雲散。
她打定主意要參與這起案子。她倒不是想立功,而是想積攢辦案經驗。昨晚上課,本來有四十個名額,可報名人數連一半都不到。她不想丟掉這份高工資的工作,就得參與案件,利用犯罪心理學知識破案讓警員們信服。
她走到Falker辦公室門口,裡麵傳來Falker與人交談的聲音。
“我讓你們去聽犯罪心理課程,為什麼不去?”
“Sir,我們忙著查案呢。沒有空聽課。”
“你說謊!”
秦知微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