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繁星閃爍,這是郊區才有的寧靜,每到入夜村子就靜悄悄的,隻有村口小道兩旁的路燈亮著微弱的燈光。
在這寂靜的夜裡,一棟村屋還亮著燈,屋裡傳來喧鬨的廝殺聲。仔細一聽,原來不是打架,而是打牌輸錢時氣急的叫嚷聲。
他們發泄著身上多餘的精力,住在隔壁的鄰居就慘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師奶背過身,看了眼床頭的鐘表,淩晨三點。正是睡得正熟的時候,隔壁卻鬨哄哄的。
她掀開被子下床,睡在她旁邊的中年男人聽到動靜叫住她,“你去哪?”
師奶聲音帶了點怒氣,“我讓他們小聲點!孩子明早還得上學呢。他們這麼鬨騰,再把孩子吵醒了。”
男人有些不放心,趕緊跟上去。
師奶板著臉拍響隔壁的鐵柵欄,好半天才有人過來開門。
隻是態度依舊不怎麼和善,“大晚上的拍什麼拍,你催魂啊!”
師奶氣得頭發快要豎起來了,指著牆上的鐘,“你也知道是大晚上了,你還讓不讓大夥睡覺啊?天天晚上打牌,正事不乾。你們要是再這麼鬨下去,我就去投訴你們擾民,讓房屋協會把你的公屋收回去。”
黑骨東聽她要投訴,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收屋?”
他舉起拳頭就要打,師奶已經受夠了,與他吵起來。其他賭徒站在黑骨東身後瞪著師奶。師奶老公見這麼多人,忙拉著老婆不要跟這些人計較,免得惹火上身,師奶不情不願被丈夫拉走。
這是半個小時前的事情,半個小時後,這些賭徒全都雙手抱頭蹲在角落,看著警察走來走去。
原以為已經鎖定嫌疑人,他們隻要找證據就行。可事情遠沒有想像那麼順利。
重案A組五個人將黑骨東這個不足三百尺的小屋翻個底朝天,愣是沒找到凶器和金表。
大家開始慌了,就算黑骨東真的是凶手,沒有物證和凶器,也沒辦法給對方定罪。他們最後還是得放人。下次再抓就沒那麼容易了。
擦鞋高偷偷問孤寒羅,“會不會抓錯人了?黑骨東逃跑可能確實犯了法,並不代表他就殺了人。”
犯罪和殺人並不劃等號。他看對方的表現並不像殺了人。
孤寒羅剛剛的好心情隨著沒有發現凶器和金表,也忍不住懷疑他們這次是不是查錯了人,見大家已經搜得差不多,他走到秦知微麵前彙報進展,“要不要審黑骨東?”
剛剛被抓時黑骨東一直喊冤,偏偏又不能對他用刑,孤寒羅提出審問嫌疑人,但是他沒自信能讓對方招供。
秦知微搖頭,拒絕了他的打算。
來的路上,秦知微在出租車上小覷了一會兒,她回想前後兩次夢到的凶殺過程,第二次黑骨東明顯發生改變,殺人時姿態從容不迫,甚至他還將凶器上的血在死者衣服上擦了擦,而後用刀割開藏在褲子的口袋,一隻手穩穩握著刀柄,慢條斯理走出巷子,偶爾遇到路邊攤,還會停下來跟攤主打招呼。
這樣的黑骨東對死者已經沒了敬畏之心,他開始給自己洗腦,自己殺人沒錯,全是被生活逼的。
這就跟漂亮國入侵他國,將軍總是給士兵洗腦,他們不是入侵,而是來幫助這些原住民獲得自由,道理是一樣的。
審問這種犯人根本達不到預期效果,不過秦知微還有後招,她把酒吧服務員的口供又說了一遍,“凶手逃跑的時候,沒有帶走凶器。如果他帶了凶器,摔倒時,肯定會發出聲響。可是酒吧服務員並沒有見到凶器,也沒聽到凶器掉落在地的聲音。自打發生命案,西九龍警署就把這條巷子的路封了,凶手可能還沒有拿回他的刀。還在那條巷子。”
擦鞋高提醒她,“但是西九龍重案組把這條巷子翻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凶器。”
孤寒羅就住在深水埗附近,他對這邊地形比較熟悉,“說是把巷子封了,其實根本封不住,因為這條巷子是十字型,往右側走十幾米有個菜市場,許多人都會在那裡買菜。”
“那更糟!菜市場天天有人出入。如果凶手當時把刀扔進菜市,就算當時沒有拿走,後麵也會被凶手拿回去。”
秦知微讓他們彆悲觀,“凶手行凶時已是淩晨,那時菜市場早就關門了,他能藏刀的地方並不多。興許有攤主見過凶器。不管怎麼說,這是條線索。就算後來凶器真的被凶手帶走,至少攤主見過凶手本人,我們又多了一條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