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渾話,”侯夫人嗔道:“叫你爹聽到了訓你。”
江懷瑾幾步過來,在旁邊的圈椅上坐下,他生了一雙柳葉眼,不笑也帶著三分溫柔,側頭打量燕搖春幾眼,道:“怎麼好像瘦了些?還是長高了?”
說起這個,侯夫人就來氣,道:“還不是她那個繼母,實在刻薄得很,也不怕遭報應。”
江懷瑾微微攏起眉心:“怎麼回事?”
侯夫人便把燕搖春生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江懷瑾的表情有些憤怒,生氣道:“他們實在欺人太甚了,往後就讓姣姣還住我們府裡吧,不要再回去了。”
侯夫人苦笑:“你當是娘和祖母不想?哪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呢?姣姣畢竟姓燕,她親爹還在,血濃於水,就是鬨到皇上麵前去,我們也是沒理的。”
江懷瑾顯然是被氣著了,沉著俊臉不說話,侯夫人見狀,便岔開了話題,和老夫人說起旁事來,燕搖春開始放空腦子開始發呆,等回過神時,才發現兩人都齊齊看著她,她怔了一下,道:“怎麼了……”
老夫人道:“算算時間,姣姣也該十六了吧?”
燕搖春還沒反應過來,侯夫人笑著道:“三月份就滿十六了,姣姣隻比懷瑾小兩歲呢。”
燕搖春不知道話題怎麼就繞到自己的年齡上了,便聽老夫人來了一句:“是該準備說人家了。”
燕搖春當即頭皮發麻,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像是一種應激反應,就和工作時聽到要加班一樣。
燕搖春實在沒想到,上輩子她被催婚,重活一輩子,竟然還要再經曆一次這種痛苦,況且在古代,女子十六七歲就要嫁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燕搖春的臉色有些發白,那兩人卻並未察覺,一個憂心忡忡道:“姣姣那個繼母王氏,一個鄉下婦道人家,性情潑辣,沒什麼見識,這就罷了,她還待孩子如此苛刻,怎麼會肯替她找個好人家?她不把姣姣賣了就不錯了。”
侯夫人歎了一口氣:“姣姣的婚事是握在她爹和繼母手裡的,咱們說一千做一萬,他們若是不點頭,到時候依然討不了好,還要落人口實。”
老夫人想了想,堅決道:“不行,我還是要想個辦法,不能叫他們害了姣姣一輩子。”
接下來她們還說了什麼,燕搖春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婚事婚事,好在江懷瑾發現不對,道:“姣姣是不是不舒服?”
侯夫人聽了,連忙對燕搖春道:“你病還未好,先去休息吧,都是自家人,不要拘禮。”
丫鬟領了命,扶著燕搖春出去了,離了那間屋子,燕搖春的心情才平複下來,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對小丫鬟道:“我想隨便走走,你去忙吧。”
小丫鬟見她確實沒事,這才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廊下有一汪花池,此時正是初夏時節,荷花含苞欲放,荷葉田田,晚風習習吹來,水麵上泛起微瀾,夕陽像是灑落了一把碎金子,熠熠生輝,水麵上有浮萍點點,青翠可愛,一條錦鯉遊過來,嘴巴一張一合,專心地吃那浮萍。
燕搖春看了半天,灰心地想,做人果然很累,總是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事,沒了房貸,還有催婚……
她越想越後悔,之前就不該答應那個聲音,什麼重活一輩子,還說給她什麼係統,現在也沒個影兒,估計是死機了吧,好煩,早知道當初就不做人了。
“姣姣。”
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傳來,燕搖春轉頭看去,隻見江懷瑾順著長廊走過來,道:“怎麼沒去休息?”
他俊朗的麵孔上露出幾分關切,燕搖春忽然想起,原身似乎對這個表哥很有幾分好感,然而她此時毫無交談的欲望,也懶得探究什麼,隻道:“還不困。”
江懷瑾見她興致缺缺,猶豫了一下,試探道:“你是在為母親和外祖母說的事情擔心嗎?”
燕搖春微怔,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遂含糊道:“是吧……”
江懷瑾欲言又止,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靜靜地陪著她看了很久的魚,最後,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道:“不要怕,姣姣,表哥會幫你。”
燕搖春的表情有些茫然:“幫我?”
……
“你說什麼?!”
上好的青白釉蓮花紋茶盞跌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侯夫人霍然起身,滿麵震驚道:“你再說一遍?”
江懷瑾低著頭,咬牙道:“娘,我、我想娶姣姣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