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阿父是草根出身,一把菜刀打天下,白手起家的日子難是難了點,可一旦有了根據地,手裡有了兵,便是所向披靡,以摧枯拉朽的攻勢一統天下。
隻可惜,阿父遇到了商溯,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世戰將。
商溯有多厲害呢?
出場即巔峰,三千打三萬,大獲全勝。
商溯一戰成名,但也成為所有勢力做夢都想弄死的人。
——此人心高氣傲,不甘人下,既招攬不成,那最好的辦法便是讓他成為一個死人。
可是打不過,真的打不過。
哪怕他們的兵力十倍於商溯,也不過是在商溯輝煌戰績上再添一筆,根本傷不到商溯分毫。
如果說阿父阿娘是話本裡逆天改命的男女主角,那麼商溯絕對是光芒不在主角之下的配角,熠熠生輝,光燦奪目。
他的存在雖有喧賓奪主之嫌,可群星璀璨遠比一枝獨秀更精彩,而阿娘與阿父戰勝商溯位尊九五才更更加讓人信服——連商溯那麼厲害的人都敗於阿娘阿父之手,九州天下合該是他們夫妻倆的囊中之物。
一言蔽之,商溯雖出彩,卻也不過是襯托阿父阿娘更厲害的配角罷了,這九州天下,終究還是阿父阿娘的囊中物。
——隻是手段缺德了些,贏得不大光明正大。
但隻要贏了,做了皇帝,誰還會計較你贏得光不光彩?手段是否缺德?
能踏平亂世重振九州拯救萬民於水火的人,世人根本不會在意他的品質是否高潔到割肉喂鷹,皇帝嘛,能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的便是好皇帝。
所以阿父的行為雖為人詬病,但總體來講評價還是不錯的,堪稱一代明君。
至於商溯,便有些慘了,雖是百年難遇的將才,可心胸狹隘,目下無塵,得罪之人不計其數,死後無人收屍,險些暴屍荒野,阿父惜才愛才,不忍他身後事荒涼,便為他收屍厚葬,還憐其赫赫戰功,追封他為商都侯。
而現在,這位商都侯還是一個任人欺辱的小可憐,在亂世中掙紮求生,不比狼狽逃命的她的日子好多少。
相蘊和眸光輕轉,看向一旁的石都。
她能讓石都對她忠心耿耿,那麼商溯應該也可以?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錦上添花,遠不如雪中送炭,石都可以,商溯也可以!
她若能在商溯狼狽之際溫暖他,庇佑他,便能讓他如石都一樣被她收於麾下,供她驅使!
相蘊和眼睛亮晶晶。
她仿佛看到絕世悍將以她馬首是瞻,劍鋒所指,諸侯莫不俯首的美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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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豫章抬手將不住向他叩首的人揪起來,“彆廢話,我問你,我女兒呢?被你弄哪去了?!”
“豫、豫公饒命!”
男人哆哆嗦嗦,“女、女郎聰穎,識破了我的圈套,與蘭姑娘一同逃走了。”
“至於逃走之後去了哪裡,我、我也不得而知。”
相豫章眉梢微挑。
逃走了?
不愧是他女兒,就是聰明!
相豫章鬆了口氣。
“豫公饒命啊豫公!”
相豫章臉色和緩,男人磕頭如蒜搗,“我的妻兒老小都在盛軍手裡,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呸!”
杜滿抬腳踹翻男人,“你的妻兒活不了跟阿和有什麼關係?憑什麼拉阿和去送死!”
相豫章道,“彆這麼粗魯,軍師說了,咱們得禮賢下士。”
“豫公高義!”
男人如獲新生,感激涕零。
相豫章走上前,伸手將人扶起來,拍了拍男人身上的土,“我剛殺了匈奴的左賢王,又搶了匈奴的幾千隻牛羊,如今是匈奴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但冤家宜解不宜結,我有心與匈奴緩解關係,不如你往匈奴那走一遭,當個使節如何?”
男人眼前一亮。
斡旋當使節?這事他擅長啊!
男人忙不迭道,“豫公但請吩咐。”
相豫章道,“你告訴他們,他們若上貢一千匹好馬,一萬隻牛羊,我便大發慈悲放過他們,下月不再攻打他們。”
“豫公?!”
男人瞳孔地震。
——這哪是當使節?這跟讓匈奴人把他千刀萬剮有什麼區彆?!
相豫章挑眉,“怎麼,不想去?”
“......去,我去。”
男人絕望開口,“我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會讓匈奴人給豫公送一千匹好馬來。”
“這才對嘛。”
相豫章拍了拍男人肩膀,“快去快回,我等你的好消息。”
男人蹌蹌踉踉走出房間。
軍師輕搖羽扇,“主公,女郎聰明機智,蘭姑娘武功高強,兩人既能從岑長棟的手中逃脫,便不會被盛軍所獲,主公不必憂慮,大可把心放回肚子裡。”
“阿和再怎麼聰明也隻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九歲生日都沒過的那一種。”
相豫章抬手掐了下眉心,“至於蘭月,她雖有貞兒的功夫,卻遠遠不及貞兒的機警變通,做事死板一根筋,若一時情緒上頭,很容易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這事兒不能細想,相豫章越想越揪心。
他的阿和,他與貞兒的小阿和,那麼嬌嬌弱弱的一個人,怎麼挨得住亂世中的東躲西藏?
阿和若因他的失誤死在亂世裡,他可怎麼活兒?怎麼向貞兒交代?貞兒視阿和如生命,怕不是能把他生吞活剝。
掐眉心的動作變成了雙手捂臉,雄心壯誌的男人頓覺人生一片灰暗。
“主公,天下有九州之分,九州之下又有郡縣無數,次等情況下,我們找女郎如大海撈針,事倍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