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秋藜院,便見兩個丫鬟坐在廊下閒聊,見她們回來,忙起身行禮。
“小姐,您回來啦。”
說話的丫鬟是寄冬,她和寄春都是秋藜院裡的大丫鬟。
褚映玉沒理她,直接進入內室,寄冬正要跟進去,寄春攔住她,說道:“小姐渴了,你去沏壺茶過來。”
寄冬盯著門,暗啐一聲。
她是長平侯府的丫鬟,被夫人派來伺候大小姐的。
寄春則不同,她是大小姐當年從青州那邊帶過來的,大小姐更倚仗寄春。
對此寄冬很不高興,一直想要取代寄春,可惜寄春有時候雖然憨了點,但極為謹慎小心,很少能抓住她的把柄,加上大小姐護著,讓她一直沒辦法取代寄春。
寄冬沏了茶過來,褚映玉沒讓她在房裡伺候,而是指派了一個任務給她。
讓她做一雙男性的襪子。
寄冬滿臉狐疑,大小姐讓她做男性的襪子做什麼?
寄春也同樣疑惑,很快就得到答案:“三天後是外祖父的壽辰,這是給他老人家的壽禮。”
寄春愣住了。
對哦,她總算想起靖國公的壽辰就在近日。
往年不管哪個長輩過壽,都是小姐親自做些衣服鞋襪等當禮物送過去的,禮輕情義重嘛,對沒有出閣的姑娘家來說,絕對挑不出錯誤。
也不是她家小姐小氣,而是小姐手裡沒什麼銀錢,隻能如此。
今年因為小姐前陣子落水生病,養身體都養了大半個月,哪裡還記得這個?這壽禮居然還沒準備。
可是就算沒準備,讓丫鬟做可以嗎?
“怎不可以?”褚映玉神色淡然,“反正隻要咱們不說,誰會知道?”
“可是……”
褚映玉打斷她的可是,清點自己手裡的現銀。
裝銀子的是一個雕著寶相花的烏木匣子,褚映玉打開,看到裡麵孤伶伶躺著的幾塊碎銀子,不禁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沒出嫁前一直都很窮,沒想到窮成這樣。
嫁給七皇子後,要說好處,就是她再也沒為錢財這些身外之物煩惱過。
不說皇子妃的月例,七皇子也是個大方的,不僅將府裡的賬冊交給她管,連帶他的私庫都給了她,那是她一輩子都想不到的財富。
隻能說,作為聖人唯一的嫡子,七皇子真的很有錢。
大概是看多了,甚至連雞子般大的珍珠都能讓她當彈珠玩,以至於她居然覺得錢財也就那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現在,看到匣子裡的幾塊碎銀子,她突然發現,其實銀子這東西還是挺重要的,不可或缺。
寄春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說道:“小姐,您是要買什麼東西嗎?”
褚映玉掩上匣子,眼不見為淨,幽幽地歎了口氣。
她想改變這輩子的命運,甚至這些天都在琢磨著怎麼改,沒想到首先要改變的就是窮命,果然要先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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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梆子聲遠遠地傳來,擾人清夢。
突然,安靜的屋子裡響起一陣動靜,守夜的內侍寧福兒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殿下?”
裡麵沒有傳來聲音,安安靜靜的。
正當寧福兒欲要再出聲時,係在帳幔的金鈴被拉動,鈴聲響起,這是裡麵的人召喚他進去的意思。
寧福兒輕悄地推門進去,來到內室,看到穿著一襲月白色寢衣、坐在床前的男子,如墨的黑發披散而下,俊美的臉龐隱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楚神色。
“殿下,您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男子沒出聲,一雙幽冷的眸子看過來,看得寧福兒心頭發緊。
正當寧福兒心裡琢磨主子是什麼意思時,終於見他抬手。
看到他的手勢,寧福兒馬上道:“主子稍等,奴才這就去請蘇媃過來。”
半刻鐘後,蘇媃匆匆忙忙過來。
雖是半夜被人叫醒,不過她的發髻和衣著仍是一絲不苟,沒有絲毫紊亂,肅手站在那裡,等候主子發話。
屋子裡靜悄悄的,不管是肅手而立的蘇媃還是守在門外的寧福兒,都耐心地等著。
終於,他們的主子開口:“褚……”
褚?
兩人心裡琢磨,是長平侯府的二姑娘褚惜玉嗎?
兩人知道主子這次被召回京,是為了他的婚事,據說太後幾年前就為主子定下皇子妃,正是長平侯府的二姑娘褚惜玉。
正想著,就聽到男人低沉冷冽的聲音繼續說:“……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