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旭見顧平安生氣了,又笑道:“跟你開個玩笑,不過4.7案確實沒有專案組,而且這案子由開發區派出所主辦,田所長認為江大力就是凶手。”
顧平安聽出了端倪,“可你不這樣認為?”
黎旭歎口氣:“現場不止被火燒過,消防救完火又下起了雨,能取證的東西太少。傷痕鑒定也說明不了什麼,也許江大力用了董忠傑家的菜刀,所以我才說暫時沒什麼好查的。”
他打量著顧平安的神情,“你的推測很有道理,但沒有證據支撐,當事人還死了。董家也沒有結仇,董忠傑跟鐘燕沒有男女關係,就算有,他們也不太可能對一家五口人下手。小顧,就算讓你查,你又能怎樣呢?”
顧平安想起江大力死時那幾句話,認真道:“我想見見董忠傑。”
“江大力找錯了地方,董忠傑沒在派出所,因為受打擊太大,他有過輕生行為,現在還在醫院。人是搶救回來了,但嗓子受了點傷,就算你去了,他也不能說話。”
顧平安愣住:“他割喉了?”
“上吊!他哭得不能自已,說要一個人待會兒,然後就在筆錄紙上寫了遺書,趁亂跑到派出所廁所裡想上吊。”
“我能看看遺書嗎?”顧平安問。
黎旭攤攤手:“已經入檔了,你想看去找田所長吧。也沒什麼看頭,遺書就一句話,說全家人都死了,他活著沒有意義,想去找他們。”
“他是得知江大力被擊斃後才自殺的嗎?”
黎旭搖頭:“那倒不是,他看到家人屍體就崩潰了,帶到派出所後一直哭,大概上午十一點有輕生行為。”
顧平安皺眉,她正想說什麼,鄒卓匆匆過來道:“黎隊,老夏招了,他確實給過孟石兩百塊錢,想讓他幫著嚇唬一下老夏的大舅子,也確實在喝醉後說過讓孟石去丈母娘家放把火,他覺得這樣他就解脫了。不過他說那隻是氣話,是他看了當天的報紙,上邊有縱火案,他就順口那麼一說。”
顧平安不由又想到4.7案,嫌犯殺人後放火是不是也受報紙上的縱火案啟發?
現在沒有網絡,除了大哥大就是BB機,人們的信息來源就是電視報紙跟廣播,一般單位都會訂幾份國報省報,而江大力住在農村,以種地打零工為生,他不太可能看報紙。
她想說出這個推測,不過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縱火跟看報紙並沒有直接關係,想毀滅證據的人很容易想到放火把一切燒成灰。
當然了,她不想多說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這些人對她的偏見,因為之前的事,他們並不信任自己。
黎旭接過鄒卓手裡的筆錄,沒急著看,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顧平安:“你又想到什麼?還想接著查下去?”
顧平安反問:“你說哪個案子?孟石的案子沒什麼懸念了,我還是覺得4.7案另有凶手。不過既然用不到我,那我先回去了。”
鄒卓詫異地看著她:“你要走?”
他看她剛才積極的樣子,還以為她搶著要辦案,想借機表現呢。
顧平安指指黎旭:“是黎隊叫我回去的,我就是個小民警,能不聽令嗎?”
她說完轉身就走,黎旭苦笑,看來她對自己印象很差啊,是因為當初把她當嫌犯審嗎?
他喊住顧平安:“小顧,你為什麼執著於4.7案?是因為江大力在你麵前被擊斃嗎?”
“當然不是!是這案子有蹊蹺,現在我覺得董忠傑也很有問題。如果我的家人全死了,我再生無可戀,也一定會等著警方抓到凶手,甚至要等著凶手執行死刑後,才會考慮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他這自殺鬨的有點早吧。”
黎旭眼神裡的笑意更濃,她居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鄒卓卻驚道:“小顧,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懷疑董忠傑殺了他全家?還假裝自殺?這怎麼可能?殺老婆的不少見,你見過連父母兒女一起殺的嗎?再說我們早就問過街坊鄰裡,甚至連他們同事都問到了,都說董忠傑很顧家,一家子關係都很和睦。”
顧平安見黎旭笑了,還以為他跟鄒卓一樣認為她在胡扯,於是她也笑笑:“反正我接觸不到這案子,也就是隨便說說。孟石的案子也有眉目了,用不到我,黎隊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黎旭想問的可太多了,他最想問的是顧平安怎麼突然像是換了個人。
以前她都不敢正眼看他,問她什麼,都是吞吞吐吐的半天說不清楚,而現在的她語氣沉著,審訊時很會揣摩嫌犯心理,而且一旦受到攻擊,防禦感很強,眼神都像帶著刀子。
最後他還是忍住沒問,兩人第一次接觸是因為她搞砸了案子,也許當時她是太心虛了吧。
黎旭看看外邊的天色,跟顧平安說:“等有什麼想問的,我自會找你。你現在是在平安鎮對吧,還挺遠的,我讓小郭開車送你回去。”
“多謝黎隊,不過不用了,已經到了下班的點,我今天回市裡。”
顧平安說完轉身就走,要是賴在這裡能接觸到4.7案,她肯定不會走。
可從黎旭的話裡能聽出來田所長想快速了結這案子,而且大部分領導認為江大力就是凶手,這案子不會再大規模的查,她留下來也沒意義。
鄒卓羨慕地看著她的背影,“怪不得她不跟著審了,原來人家下班了啊。黎隊,人家民警還有下班的點呢,咱們能有個吃飯的時間嗎?”壓縮餅乾實在太考驗牙口了。
黎旭嫌棄地看了眼他漸漸鬆弛的腰帶:“除了吃你還惦記什麼?咱們這職業就算不用八塊腹肌,起碼也得正常身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