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錯覺麼,怎麼覺著他有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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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食是中午剩下的雞湯煮麵,另加一大把新鮮脆爽的菘菜。
吃過飯後,謝無陵又鑽進廚房,不知在搗鼓什麼。
直到一陣濃濃苦澀的藥香飄進窗裡,沈玉嬌才知他在煎藥。
是他病了麼?可一整天瞧著生龍活虎挺精神的。
不然去問問?怎麼說他今日也予了她兩頓飽飯,還給了她一處落腳之處,讓她有片瓦遮頂、被褥掩身。
可他那樣自負張狂的性子,若是自己主動關懷,他會不會誤會她對他有情意——
這事放在旁人身上不一定,可放在謝無陵身上,極有可能。
就在沈玉嬌猶豫不定時,門外傳來一陣沉穩腳步聲。
她一抬頭,便見謝無陵端著碗湯藥走進來。
大海碗裝著的湯藥還熱乎乎冒著煙氣,不大的寢屋霎時就被那苦澀氣味充盈。
沈玉嬌聞著這氣味,胃裡一陣翻滾,兩道細細黛眉也不禁蹙起:“這個藥是……”
“少問。”
謝無陵打斷她的話,語氣也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冷硬:“給你熬的,喝了便是。”
沈玉嬌唇瓣抿了抿,再看麵前的男人,因著隻燃著一盞小小油燈,屋裡光線昏朦,他那張英挺的臉龐一半在明處,一半掩在暗處,模模糊糊,瞧不真切。
沉吟片刻,沈玉嬌還是抬手,接過了那碗藥。
湯藥溫熱,黑乎乎一碗,氣味苦澀難當。
感覺到男人的目光牢牢盯著自己,沈玉嬌低頭輕吹幾下,待溫度涼了些,才送到嘴邊。
淡嫣色唇瓣剛沾到藥液,進屋後一直寡言的男人忽然開口:“等等。”
沈玉嬌喝藥的動作一頓,不解看他:“嗯?”
謝無陵兩道濃眉擰起,語氣算不得太好:“你也不問一句什麼藥,就敢往嘴裡送?不怕我毒死你?”
沈玉嬌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你叫我少問……”
“我叫你少問你就少問,那我叫你給我當媳婦你怎麼不聽?”
“……?”這麼又扯到這一茬。
“彆裝啞巴,說話。”
“……”
沈玉也不知這男人為什麼突然凶起來,但他斂起白日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時,這般板著臉的模樣的確有些駭人。
稍定心緒,她放下那碗湯藥,烏眸平靜地看向他,嗓音輕緩:“首先,你要真想害我,昨夜便可直接殺了我,拋屍荒野,或是直接把我賣了。何必大費周章把我帶回家,又是熬雞湯,又是抱孩子,還費時費力熬碗毒藥來害我。其次——”
她話音稍頓,望向他的目光愈發懇切:“我覺得,你不是壞人。”
頂多算是個無賴登徒子。她在心底補充。
朦朧燭光下,謝無陵聽著她那話,漆黑眸底飛快閃過一抹晦色。
再看她重新端起湯藥,兩片朱唇微啟,謝無陵眉心猛跳,一把伸手搶過:“彆喝!”
他動作蠻橫,溫熱的湯藥霎時灑出大半,沈玉嬌的衣領也被打濕一片。
她本就覺得他莫名其妙,現下這樣一弄,頓時有些羞惱,嗓音不禁提高:“你做什麼?”
傍晚回來後就奇奇怪怪的,看來該喝藥的是他才對。
“你個蠢婆娘,老子才不是什麼好人!”
謝無陵將那剩下半碗藥“嘩啦”倒在了泥巴地上,才頂著一張黑如鍋底的俊臉,咬牙看向沈玉嬌,惡聲惡氣:“這是碗落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