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捉蟲) 我叫溫苓,溫是寒熱溫……(1 / 2)

蔣淮南出身醫生家庭,從祖父到父親和叔叔都是醫生,祖父退休前就是省中醫的副院長,是中醫骨科方麵的專家。

他出生沒多久父親蔣兆和就加入援外醫療隊遠赴西非,在當地因感染瘧疾,又突發心梗過世,母親袁菁華後來又被公司調往德國總部,並在德國邂逅第二春,他便留給祖父母撫養。

在祖父身邊長期耳濡目染,他很早就下定決心要去接祖父的衣缽。

十八歲生日剛過,他就成為了容醫大中醫學院的大一新生。

按照學校的學號排序規律,容城學生屬於本地生源,學號排在前麵,並且以高考成績高低排先後,溫苓當時剛好排在他前一位。

當時大學的第一次班會,自我介紹時,她說的是:“我叫溫苓,溫是寒熱溫涼的溫,苓是茯苓的苓。”

臉上還有點嬰兒肥的少女,有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深邃而明亮,眼角微微上揚,仿佛透出一股倔強與執著,仿佛任何困難都無法阻擋她前進的腳步。

他對她印象深刻,卻沒有試圖和她搭訕。

是怎麼熟悉起來的呢?

說起來也是一樁讓人哭笑不得的意外事件。

大一第一學期過半後的某一天中午,在食堂,蔣淮南打完飯轉身要往回走,人實在太多了,他怕撞到人,就把手裡的托盤往上舉。

那天他打的是香菇燜雞、魚香肉絲和西紅柿炒蛋,三個菜都有點汁水,阿姨給的又多,一舉起來吧,不小心就有湯汁滴下來。

被滴到的那個人,剛好就是排在他後兩個身位的溫苓。

菜汁滴到她頭頂,蔣淮南一看就知道自己辦了壞事,根本不應該這樣把飯盤舉起來。

連忙慌亂的道歉,跟她說對不起的時候覺得既尷尬又懊悔,如果時光能重來,絕不乾這種欠考慮的傻逼事。

他漲紅著臉對溫苓說:“要不……我請你吃飯?這份剛打的,你不介意的話……”

溫苓瞪著他看了一會兒,才恨恨的接過他的飯盤,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後來據她說:“我生氣的點是,我前一天晚上剛洗的頭,就讓你弄臟了,中午又要洗一遍,根本不能午睡!”

哪個美少女會願意頂著有菜湯的味道的頭發過一天?這能忍嗎?根本不可能啊!

蔣淮南也知道是自己的錯,覺得愧疚,下午上課時進教室,路過溫苓坐的那一排,見到她,更覺得不好意思。

下了第一節課,他就跑去一樓的自動販售機,買了瓶飲料給她,跟她說對不起。

旁邊的同學好奇,問他:“蔣淮南,你怎麼得罪溫苓啦?”

他覷一眼她冷淡的臉色,不好意思的抓抓後腦勺,好像不知道該不該說似的,支吾著道:“沒怎麼,就是……反正就是我對不起溫同學……”

這話說的,歧義很大啊家人們!

溫苓瞪大了眼抬頭看了他幾秒,立刻轉頭跟同學解釋:“他中午在食堂打飯的時候,把菜汁弄我頭發上了,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中午洗頭?”

同學聞言忙打聽細節,問完以後哈哈大笑,蔣淮南蹭蹭鼻子,尷尬一笑。

溫苓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他的尷尬,拍了一下同學,然後對他笑了一下,說:“沒關係啦,謝謝你的飲料。”

他鬆口氣,心裡的愧疚感就像石頭,瞬間落地。

第二天學院有一個主題是中西醫脊柱適宜診療與保健的講座,他很感興趣,吃完晚飯就過去聽,剛坐下,就看見溫苓進來。

於是立刻邀請她:“溫同學,這裡有空位。”

溫苓走過來,在他麵前停了停,頭歪了一下,說:“我叫溫苓。”

言下之意是聽他叫溫同學覺得不習慣。

蔣淮南點點頭,從善如流,“溫苓。”

從那以後,他們就算是說得上話的同學了,又因為學號前後挨著,做小組作業或者小組課題時,按學號分組他們總會分到一起,交集就這樣變多。

等到大一下學期,經過半學期的相處,加上軍訓時的互相幫助,他們已經是能和對方隨意開玩笑的熟人。

蔣淮南上課時的座位,也從教室第一排,換到了教室中間的溫苓的後麵,再變成坐到她的旁邊。

他們經常同時出沒於圖書館和自習室,那時候除了上課,必須參加的活動不少,比如要參加講座、義診和三下鄉去刷素質教育學分,這種時候蔣淮南總是樂意問溫苓要不要一起。

——在他看來,和熟悉的同學一起搭檔肯定更省心,溫苓就是這樣一個很好的學習和活動搭子。

一起參加活動,就會順便一起吃飯,加上又同是本地人,生活環境類似,共同話題不少,於是越來越熟悉,有時候就會一起出去玩。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蔣淮南養成了一種習慣,遇到什麼事就先問溫苓。

問她:“晚上去哪個自習室?要不要幫你占座位?”

問她:“你周末去不去跟診?要不要等你一起?”

問她:“周末一起出去玩嗎?我們去吃火鍋啊,我團一個優惠券,多人餐很劃算的。”

問她:“溫苓,你實習準備去哪個單位?”

同行的當然還有其他人,可他們倆卻是永不缺席的同伴。

實習那一年,他們都在省中醫,那個時候剛真正意義上上臨床,為自己的無知和幼稚忐忑迷茫過,挨了病人或者帶教的罵也難過過,也曾深夜湊在一起互相安慰剛見過病人死亡的彼此,他們是一起互相扶持著過完那一年的。

蔣淮南視大學能有溫苓這樣的好友為最大收獲,以為他們未來還會在同一個地方讀研,麵試完出考場時,他分明見到她眼裡成竹在胸的光芒。

一如大一入學時第一次班會上,她自我介紹時露出的那個目光。

但是事實卻是,她放棄了讀研的名額,理由是:“我家裡說讓我回去接手家業,我都要當大老板了,誰還去當醫生啊!”

同學五年,關係那麼好,蔣淮南對她家的事也略知一二,知道元寶路那家溫氏燉品和旁邊的溫氏涼茶就是她家的。

不過他疑惑的是:“不是說你家生意是你堂哥在管嗎?”

他以為是攤子鋪大了,她堂哥一個人管不過來。

但溫苓笑笑,應的卻是:“我哥不乾了,讓我上位。”

說完她又露出一個既得意,又諷刺的笑,“我爺爺不太同意,說溫家的家業傳男不傳女,我是孫女,沒資格掌管家業,我哥都沒搭理他,哈哈。”

蔣淮南聽她說過,她父親和大伯一個媽,和她三叔同父異母,想來她堂哥堅持讓她接班,也有這方麵的顧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