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又熬成,肖玉急急走了。
花七扶住劉子青身軀,在他耳畔輕聲道,彆急,還有下策,你沒有了心,我且送你一顆狐靈珠,你吞了就變我族類,是我們修行前的模樣,你再去尋那喬五,隻需他認出你來,你還是能恢複人身,一切照舊。
若我不服靈珠呢?
你和自己嘔什麼氣。花七瞥他一眼,又道,若沒有靈珠,你活不過日落。
子青哀歎,一日一劫,轉眼衣衫褪落地上,他已化成一隻銀狐,踡縮在青石板上,雙目含淚。
花七彎腰將他抱入懷中,歎了一聲,癡兒。
子青嗚咽一聲,已不再能言,身後宅院化作無形,通往城中的道車偶有車馬駛過,花七在林中放下子青。
我這就放你去尋那五郎,看你造化了。隔了半刻,又道,你若尋他不得,可上羅浮山,修行千年當個狐仙也未嘗不可。
子青撒腿狂奔,不消片刻,便到喬府,翻牆而入,喬五正在院中樹下,身形硬朗,病已是好了。
子青躲在假山後麵,隻露半個腦袋,他心急如焚,又不敢貿然上前,猶豫之間,有人從屋內出來。
五郎。
小玉,我已經好了,此番多虧有你照顧,我才逃過此劫,永生難忘。喬五萬般溫柔將肖玉摟入懷中。
子青頭痛欲裂,胸中悲憤卻不能言,隻能瞪著兩人相擁而去。
如此一來子青日日都到喬府,不久人人便知府上來了隻偷食的狐狸,管家本要差人夜裡候著逮它,喬五卻喝止了奴仆,且隔三岔五在牆邊留些食物。
劉子青欣喜若狂,終有一日,喬五與他對望,隔一道窗,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子青落淚,你食了我心方才續命,骨血相連,蒼天有眼,你終究還是會認出我來。
正欲上前去,有人攬過喬五的脖子,是肖玉,粉雕玉琢的臉,貼著喬五,然後,窗關了。
子青不能死心,寒冬已至,身上毛皮愈加厚實,院裡梅花開了,香氣撲鼻,喬五從屋裡出門,隻隔數步,子青匍匐到冰涼的石磚上,喬五走上前去。
哐當一聲巨響,子青一震,一道鐵籠從天而降,將他罩著嚴嚴實實。
喬子蹲下,隔著籠子,伸手觸他耳朵,輕笑道,小狐狸,本來我願放你一條生路,你為何遲遲不走,阿玉前些日子說冷,我尋思你這一身好皮毛,就給他縫在披風上禦寒吧!
子青從籠中伸出利爪,在喬五手背上留下三條血印。
真是隻畜生。喬五言罷,拂袖便走。
子青悲鳴,奮力撞那鐵籠,隻是那牢籠仿佛金鋼打造,不能捍動半分。
快來救我。
公子!公子!醒醒!
子青從恐慌中驚醒,原來自己雙肩被人抓住不停晃動。
眼前人麵如刀削,目光如炬。
現在何時?
寅時,公子你發惡夢,我喊你不醒,我路經此地,馬車栽入水渠,正差奴仆去尋人幫忙,見此有火光便來避雨,公子何事棲身這荒廟?
子青牙關發顫,已不成聲。
你叫我喬五便好,說罷便去取那牆邊的公德箱,當下便生起一堆火來。
子青從草堆上連滾帶爬起來,抓起手邊的包袱,往廟外奪路狂奔。
不辯方向,力氣用儘了才停了腳步,竟然又到那個水井之處,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天已現出一絲魚肚白,劉子青從渾渾噩噩中轉醒,才恍然大悟,朝救那狐狸的地方深深一拜。起身重又朝前趕路了。
羅浮山,飛瀑邊鬆樹下,兩人對飲。
青衣人問,七弟,當日從法師獸夾下救你之人的恩可有報了。
白衣人答,那恩,我一早就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