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清怕有人會躲在門外偷聽,便快步走去了窗戶邊,並壓低聲音說:“今天早上,意言突然打電話回來說她中午回家吃飯。從早上一見到她,我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她今天就跟變了個人一樣,變得通情達理又善解人意,父女兩個今天不但沒有吵架,反而關係還有所緩和了。瑤瑤,你說……她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舒瑤認真聽著,等媽媽說完後,她才說:“她如果真的願意和平相處,不是更好嗎?”
蔡文清:“如果她是帶著善意來的,這當然最好不過。可如果不是呢?”
蔡文清也想家裡可以和和睦睦的,也希望薑意言能夠真心且善意的接受她們母女。
可若她是裝的呢?她今日的這一出,是另有所圖呢?
她太了解她了,甚至比她爸爸還要了解她。她就是一隻渾身長滿了刺的刺蝟,她有她的尊嚴和驕傲,她不可能短時間內突然變了種性格的。
除非她心裡是在憋什麼壞。
電話那頭,舒瑤沒說話。
因為舒瑤也不確定,她近幾日來的突然改變,到底真是善意求和,還是另有所圖。
搞不清楚薑意言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蔡文清便開始勸女兒:“瑤瑤,你也長點心眼吧。你是吃了多少苦才得到的今天的這一切,沒人比你自己更清楚。媽媽受點委屈沒事,但媽媽不想你委屈。你說你回國後想去高校任職,媽媽也支持你,但你得好好想想啊,一旦你真走了這條路,以後你就隻是一個大學老師了。”真從一開始就放棄薑家產業的一切,以後就更沒機會了。
“當然,能在高校任職,這是榮譽。隻是,難道你隻想這輩子就這樣了嗎?你明明可以走得更高、更遠。”
舒瑤沒說話。
利益麵前,她也無法做到乾脆利落的拒絕。
“媽媽,你讓我再好好想想。”
見事情有轉圜餘地,蔡文清立刻鬆了口氣。
“那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啊,要想好了。”
.
又過幾天,溫美美徹底結束了幼兒園小班的生活,開啟了美美的假期生活。
溫美美小朋友還記得媽媽給過她的承諾,所以,當天傍晚背著書包回來的溫美美,立刻撲進媽媽懷裡。
“媽媽說要教美美畫畫的呢?”她一臉稚氣的問,滿臉的期待。
幾天來她一直沒提,薑意言以為小孩子是金魚記憶呢,隻有七秒,她定是把這件事忘了。卻沒想到,人小人家沉得住氣,就等著放假來討承諾呢。
薑意言也是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應過,自然會兌現承諾。
所以,她立刻說:“媽媽當然記得啊。媽媽還怕你忘了,不肯學呢。”
得到媽媽的肯定,溫美美立刻興奮得蹦起來。
晚上,等溫漠川回家,溫美美立刻等不及的迎到了門口,立馬把這個好消息也告訴了爸爸。
“媽媽要教美美畫畫!”
那天,妻子說要教女兒畫畫時,溫漠川就在一旁聽著。他並不知道妻子還會作畫,所以隻以為是妻子哄女兒的,並沒當回事。
但今天又提起,溫漠川不免滿腹狐疑。
“好,爸爸知道了。”彎腰抱起了女兒,用臉頰親昵的貼了貼她臉頰後,才又好脾氣地說,“爸爸有話和媽媽說,美美自己先去玩兒。”
美美很乖,立刻從爸爸身上爬下來,跑著去玩兒自己的了。
看了眼一直窩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妻子,溫漠川主動走了過去。
夫妻兩個這幾天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的——互不乾擾。
各睡各的覺,各做各的事,也就隻有吃飯時,才會出現在一起。
薑意言當然聽到丈夫回來的動靜了,但她根本沒在意。更沒像從前原身一樣,一見丈夫回來,立刻迎過去,然後殷勤的問候他。
她就一直在做自己的事。
直到溫漠川靠近了身邊,也在沙發上坐下後,薑意言這才暫時先撂下手機。
“有什麼事嗎?”以她和他的關係,的確是沒什麼事不該找過來的,所以薑意言才會下意識這樣問。
但脫口而出後,也很快意識到了這樣問不妥。
畢竟,她現在頂著原身的軀殼,而原身是他的妻子。
還是個深愛著丈夫的妻子。
於是,薑意言立刻找補:“我是說……你平時都很忙,就算下班回家,也是要先去書房再工作一會兒。今天卻沒有……是有話要說吧?”
可能也是實在猜不透眼前的女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吧,這令溫漠川在跟她打交道時,並不能做到胸有成竹氣定神閒。所以,開口前,他下意識抬手指推了下鼻梁上的鏡框。
那金絲眼鏡後麵的那雙眸子深邃、幽遠,瞳仁很黑,如此距離下細細端看,甚至能看到上下眼瞼上卷翹濃密的睫毛……兩道眉毛又濃又黑,如刀裁般,斜飛入鬢,給他秀氣的長相添了幾分英氣。
原本斯文儒雅的氣質,也因此多了幾分霸氣。
看到這張臉,薑意言腦海中隻浮現四個字——君子端方。
“是有話要說。”溫漠川眉心微微隆起,似乎對妻子此刻目不轉睛打量自己的行為略有不滿。
於是拔高了些音量:“你要教美美畫畫?你知不知道,大人所說的每一句話,小孩子都會當真。如果美美發現其實你並不會畫畫,或者畫的還沒有她好,她會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