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會有不得了的事情發生哦。
【阿勞迪】
離開六道骸的咖啡廳,覺得胃部像是灼開了一個洞,嘶嘶的冷氣灌進去,遍體冰涼。摸遍身上,摸出文件,裡麵夾著雲雀的照片和《阿勞迪》。死死盯著看。
好像陷入了不得了的事。
兩張臉像到令人惡寒,神情卻差異很大。雲雀眼角是大開大合的不死不休,阿勞迪更趨近於……一種極致到張狂的淡漠。一個淡轉濃,一個濃轉淡。好像是——一個身體裡麵盛裝的兩個靈魂。
他的感覺一向很準。這是為什麼雖然他膽小又懦弱還一直是赫赫有名的偵探。站在花店門外,回神的時候竟然夜色已經降臨。
這裡……時間好像過得特彆快。
“12點前請務必回家。”六道骸的話不期然冒出來,擋不住,冷氣一樣透過他的毛發,滲進身體裡,像是針紮。
12點……12點……12點……12點是淩晨,是午夜,是陰陽交界之時。陰盛陽衰的最高點。他想起幼時媽媽講的睡前故事。
鬼門洞開,魍魎橫行。
他想把手卡進脖子裡,阻止心跳出來,六道骸的手……六道骸的手上,不該屬於他的繭。左手大拇指一圈的繭。命運紮起的死結一樣,那是——長期握著調色盤才會有的。思緒開始奔跑,夜色中容易胡思亂想,抬頭發現月有點櫻色。
血。一樣的。
那張咖啡廳裡的《阿勞迪》……說是複製品。明明不一樣。不一樣。眼角的淡漠重到有點妖孽,那是經過時光打磨才會有的,再不是年少的那種目空一切,更像是輪回轉世之後的淡然。最重要的是……
那張《阿勞迪》少年手上,中指帶著戒指。跟原畫完全不一樣……那隻戒指……跟……手上一樣。跟雲雀手上的一樣。初見時……雲雀黑到極致的影中,一道亮光——戒指。
他呆呆的想到,六道骸中指上也有一圈淡淡的痕跡。是戒指的痕跡。
11點45……
他突然想起,在雲雀門口的一絲不安是什麼。櫻花香。六道骸說雲雀店裡沒有櫻花樹。店裡怎麼會有樹……不……
聽人說過,櫻花下埋著屍體,花就開得越豔。那本來就是傾儘一切的花。要靠生命的浸潤。
回神的時候,原來他正站在雲雀門口,手中的表,指針在飛轉,肉眼可見的,加速著,像是一場宿命的狂奔。11點55……11點58……
鬼門洞開,魍魎橫行。
還有10秒。
快跑……快跑。
他的感覺一向很準。腳很重,抬起來落地上砸出一個坑,好重……快跑……離開這裡。身體叫囂著危險快跑,掙紮著往前挪動,他聽到花店裡的腳步聲。一聲一聲……
快跑……快跑……裡麵是……是……快跑!!……腳步聲嗒嗒地踩在他的痛覺神經末端,櫻花香像是妖冶一般從店門處奔湧而出,越來越濃,像是愛意,又像是殺意。
快跑……快、跑……
澤田睜大了眼睛。時空扭曲到像是要生生切開他的身體,神經痛到眼睛不敢動,隻有大大地睜著,死死盯著牢牢記著——門開了。
黑發——黑發的……雲雀!大概……縱橫而過的寫意風華,眼裡的譏誚和冷漠,像看著一具屍體一樣看著他。白衣張揚衣角,男人清白的輪廓,舊夢一般的暖黃,中指上帶著指環,澤田捂住眼睛,好痛,他親眼看著月光下的,櫻色月光下,雲雀的眼角,狂妄漸漸收斂成淡漠,雲雀的頭發,一點點就著月光,變成銀色。
……阿勞迪!
【斯佩德】
他早就該想到。
櫻花。少女。雲雀恭彌。阿勞迪。12點。鬼門洞開。還有……他緩緩轉過身,六道骸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笑容和雲雀一樣譏誚又冷漠,像是一團霧。
霧是看不清楚的。
血色彌漫開來,像是點點櫻花開在嶺上,紅成一片……雲霞冶豔一般的盛大死亡。他的背後,一個巨大的口子,背部綻放出的,燃儘生命的櫻花,焚儘一切,傷口灼熱地痛著。閉上眼前他努力看清楚六道骸,看起來不很像,比六道骸多了幾分莫名的不顧一切,雙閃電頭。
他拿出最後一點力氣,睜開眼睛……“斯佩德?”
對麵的男子點點頭,也不算可惜地看著他。越過他的肩頭,注視著他身後的阿勞迪。眼神像是南國沼澤一般混沌而溫潤,手中的戒指閃光。
還是最終隻完成了一半,每次都隻能做到一半……果然是廢柴啊。他有點不甘地閉上眼睛,早就應該想到啊。
雲雀恭彌,阿勞迪。
六道骸,斯佩德。
怎麼會沒有想到呢。
待到少年的屍體漸漸失去了鮮活,黯淡得像群芳落儘後的寂寞。斯佩德終於開口,對著阿勞迪,跟他過了幾百年的阿勞迪——“喲,很久不見。”
阿勞迪轉身,銀發昭昭,嘴角拉出一分弧線:“一天而已。”進門,“那個什麼偵探……你來埋。”斯佩德覺得還是留給六道骸比較好,這小子比較熱衷養櫻花。花店門開著,映著月光,再不是白天的荼蘼,是一室連綿的櫻花,開到泣血。
還有波瀾壯闊的時光。
第19個……偷窺者。
FIN
六道骸:斯佩德你擅自把時間調快讓人很為難呢。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要隨便偷窺人家的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