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在他肩上拍了下,打趣他:“夜間路滑,怎不送表妹回淨音院?”顧離笑他:“這會兒腦瓜子倒是生鏽了。”
顧碩抬手按了按腦門,被人看出了心思,頗難為情。
說完,顧離和顧慕繼續往前走,似是在除夕夜還在商議朝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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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溫沐浴後坐在榻上,這會兒倒是沒了困意,一個荷包一個荷包的擱那數起了壓歲錢,每個荷包裡裝著的都差不多,她正沒了興致時,突然‘呀’了聲,嗓音又驚又喜:“這是誰給的壓歲錢,裡麵還有金豆子。”
容溫今夜收了七八個荷包的壓歲錢,都給放在了一處,早就分不清了。
葉一花一放下手中的活計過來看,果真是金豆子,大胤國除夕習俗,用紅線將銅錢串起,送與家中晚輩,除夕這夜放在枕下,可辟邪祟,也可在新的一年平安康健,這個布袋子裡的紅線上不止串了銅錢,還將金豆子打了孔。
容溫自顧自的低喃:“這幾顆金豆子還挺好看,上麵還有暗紋。”她一顆一顆的數了數,一共九顆,上麵的暗紋是蓮。
容溫心中歡喜,她最喜歡的數,就是九。
送金豆子的人倒是與她所喜甚同,一般人送禮物都講究成雙成對,討個好寓意,極少有送單數的。
葉一一邊往銅獸爐裡添著安神香一邊溫和道:“依奴婢看,這串有金豆子的壓歲錢是三公子給的。”
容溫撫著金豆子,輕輕‘哦’了聲。
她欣賞了一番後,將其他的荷包都收起來,將這串帶著金豆子的壓歲錢放在了枕下,又從被褥裡摸出兩個紅布袋遞給葉一和花一,嗓音淺淺的:“你們兩個陪著我從揚州來到上京,辛苦了,拿著。”
那紅布袋沉甸甸的,葉一接過來,笑道:“姑娘這哪是給壓歲錢,分明是借著除夕多給我們發銀子。”
容溫認真了一會兒,卻又突然扯住了葉一的手,澄澈的眸子看著葉一:“你們姑娘這麼貼心,你們是不是也該貼心點?”
葉一就知道。
她抿唇笑:“姑娘,隻一杯,用完了就歇下,明兒一早還得去給老夫人磕頭呢。”
容溫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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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年關太過熱鬨,從年初一一直到初六,府中人潮不斷,到處都是來拜訪的官員與友人,容溫自年初一那日顧家分支來侯府拜年,她跟在老夫人身邊露了麵後,就沒怎麼出淨音院了。
顧書瑤因著要去各個長輩那裡收壓歲錢,這幾日也鮮少來她這裡,不過這兩日還有一位小表妹常來她這玩。
顧書凡過了年關九歲,除夕夜時,容溫隻在小舅舅處看到她低著頭在那裡數珍珠玩,本以為她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卻不知為何,來到她的淨音院裡,小嘴叭叭的與她說個沒完。
這會兒,在容溫這裡用過晚膳後就走了,婉兒端了安神湯走進屋內對容溫道:“表姑娘,該用安神湯了。”
婉兒是老夫人安排過來的侍女,容溫是信任她的,隻不過她還有些不習慣,屋內一直都是葉一和花一侍奉著,這兩日花一感染了風寒,婉兒便進屋侍奉了。
容溫接過來,目光溫和的看了看婉兒,她抿著唇,心裡也不知想著什麼,倒是婉兒笑聲問:“表姑娘有話隻管說,老夫人讓我好生侍奉姑娘,日後奴婢就是姑娘的人。”
容溫淺笑:“我隻是覺得,婉兒姐姐好似不喜歡六姑娘。”容溫喚的客氣,婉兒受寵若驚,在淨音院待著的這段日子,她也瞧出來了,表姑娘心裡有話說的直。
這話不像是在問,倒像是在怪她。
婉兒依舊平和,一邊整理著被褥一邊回著話:“六姑娘是主子,奴婢是下人,豈有下人不喜主子的道理。”她說完,頓了頓:“隻是,六姑娘性子孤僻,常在府中捉弄人,奴婢不幸被她捉弄過。”
容溫聽得認真:“還有這事。”
婉兒繼續與她說:“六姑娘的母親早兩年因病離世,隻三爺做爹做娘的拉扯她,想來性子才孤僻些。”
婉兒話落,不免讓容溫想到自個身上,顧書凡母親離世時比她年紀還要小上幾歲,想來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