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顧慕走出暖閣,外麵風雪更甚,比之上京城內更冷寒,暗沉天幕下,隻有道路兩側昏黃的燈罩裡發出朦朧的黃光。
他的目光朝著隔壁莊子看去,正欲抬步,傅瞻也跟著走了出來,罵了句:“真他娘的冷,不都打過春了。”
“觀南,你的院子在這邊,你往北麵做什麼?”
顧慕回他:“賞雪。”
傅瞻沒這個情趣,轉身回了自己院中。
敞闊的莊子裡,顧慕腳下步子沉穩,淨思跟在他身後,嘴裡似乎還有著上元節那夜糖葫蘆的甜:“公子,這夜裡可真冷,也不知表姑娘那兒住的怎麼樣,聽莊子裡的人說,隔壁莊子的屋舍都很簡陋,也不知有沒有碳。”
淨思跟在他家公子後麵嘀嘀咕咕的說著,渴望他家公子能一改從前淡漠的性子,看在老夫人對表姑娘那般疼愛的份上,讓他去跑一趟,看看表姑娘在那邊住的可好。
可他話落好大一會兒,也不見公子回應。
淨思:“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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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葉一燒了熱水,將湯婆子加滿,正要去端盆木炭時,遠遠的瞧見了兩個人影,葉一本以為是她眼花了,瞧了會兒,才看清來人是誰。
她上前行禮:“見過二公子。”
顧慕眸光深邃,往屋子裡看了一眼,問:“你家姑娘可睡下了?”
葉一:“並未。這處莊子裡的房舍修的簡陋,也隻有木炭可用,姑娘這會兒身子不舒服,奴婢正要去取碳呢。”
顧慕聞言未有思慮,抬步走至門前,平和的嗓音詢問道:“城外夜裡寒,隔壁莊子尚有空閒屋舍,表妹與我去隔壁住一晚。”
他話雖是在詢問,卻又不容置疑。
容溫窩在被褥裡,沒想到顧慕這個時辰會來,腹部痛的她蜷縮成了一團,好似整個人都靠著那個湯婆子續命。
她提起一絲氣力回他:“不必了,多謝二表哥。”她這會兒不願意動,就隻想這麼蜷縮護著自個。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像是就要斷了氣的將死之人,顧慕聽到她嗓音微弱,既帶有已睡下的軟糯,又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痛,他微微蹙眉,看向一旁的葉一。
葉一本是沒有說她家姑娘來癸水了,這般的事還是不要跟一個男子說的好,可這會兒顧慕看著她,葉一就如實說了。
顧慕吩咐屋外的淨思:“回院中讓人收拾一間廂房出來,把銀絲碳燒上,再讓人去廚房吊上補湯。”
淨思本就因跟著他家公子來了這裡既驚又懵,這會兒又聽他家公子這般吩咐,懵懵的應下就急忙回了隔壁莊子。
他本是在公子跟前說了那些話,也沒奢望他家公子親自跑一趟,可這‘賞雪’賞著賞著就賞到了表姑娘的莊子裡。
顧慕又吩咐葉一:“侍奉你家姑娘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