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動什麼?
感動路人甲這麼卑微嗎?
白絨心裡五味雜陳。
他其實一直繃著一根弦,那就是鹿天那天說的,要先把他追到手然後再拋棄。
這是書裡鹿天追妻火葬場前對沈無花用的招。
白絨有時候會覺得鹿天那看似純善的狗狗眼裡全是玩世不恭,全是算計。
可怕。
白絨:“我謝謝你啊弟弟,隻是做個菜而已,沒什麼好感動的。”
鹿天根本沒在意他話裡的冷漠,繼續叭叭叭。
“你懂什麼,彆人會做菜那正常,你個死騙子居然會做菜,那是多麼奇幻的一件事!”
“死騙子,我跟你說,你和半年前真的不大一樣,你以後多做菜吧哈哈哈。”
“對了,再幫本少爺剝一個蝦,你手怎麼變這麼白的?你一個男人把手弄這麼白你娘不娘啊?”
白絨:“……”
白絨作勢給了他一拳:“你看看我娘不娘!”
鹿天揉了揉自己被捶到的地方,忽然一把摟住他的脖頸。
“嗯?是要較量一下嗎?這麼囂張?”
白絨:“……”
白絨已經無力吐槽。
但凡知道鹿天會來,他彆說做飯了,他是家都不會回。
白絨舉手投降:“好了好了,快吃吧,不早了。”
鹿天笑嗬嗬放開他,拿起筷子繼續吃吃吃。
“哎,死騙子,你看你自己就吃那麼一點,怎麼做這麼多菜?”
他說完,忽然一拍腦袋,笑得白牙都露出來。
“哦我知道了!”
“我就說嘛,剛剛我看的時候明明你隻煮了一鍋蔬菜湯!”
“你說你,非要表現得一副不歡迎我的樣子,其實我來,你心裡可高興了吧?所以後麵又做了這麼多菜。”
又很是臭屁地撩了撩自己劉海:“我還真不知道你這麼喜歡我,早知道你這麼歡迎我來,我就好好敲門了。”
白絨看著他,抿唇一笑,直接一盆冷水潑下。
“待客之道啊弟弟,就算是隔壁大黃到我家來我也會給點剩飯剩菜的,你家人沒教過你嗎?”
鹿天:“……”
鹿天把筷子上魚乾塞進嘴裡,隨後才把那筷子往桌上一拍:“你就非要這麼掃興嗎!”
說完低頭繼續扒飯,邊吃邊哼哼:“本少爺紆尊降貴來你這鳥不拉屎的邊郊多給你麵子啊,我給你交房租,還給你換了扇好門,我還帶了禮物來,你憑什麼這麼氣我啊。”
說完起身來到門口,把門一拉,朝外麵喊:“進來!”
外麵的江特助一揮手,工人們急吼吼魚貫而入,把白絨的家具往外麵搬。
白絨瞳孔地震,按住工頭放在他茶幾上的手:“等等!”
鹿天的視線一下子又捕捉到白絨的手。
那隻手按住工人的手上,一黑一白,一粗糙一細嫩,一敦實一修長,對比明顯。
鹿天愣住了。
他知道白絨手白了,但他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麼一個男人的指甲蓋會是淡粉色的,嵌在月光一樣的手指上,那麼打眼。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會以為白絨塗了甲油。
鹿天瞪大眼睛,氣呼呼走過去,按住白絨那隻手抽了出來。
他刀了一眼那工頭:“你怎麼亂碰東西!”
工人委屈極了,狐疑地看向江特助。
江特助說了句“出去等”,那工人便帶著其他工人又退出去了。
屋裡,白絨半跪在地,死死抱住自己的茶幾,抬頭看向鹿天:“弟弟啊,你這到底是想乾什麼啊?”
鹿天見他曲線修長,呆住了。
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瞥開視線:“你小學生吧?至於嗎?”
白絨:“總之,不要扔哥哥的東西。”
鹿天:“你這些破爛扔了都沒人撿好吧?”
白絨:“不許。”
鹿天:“為什麼啊?是怕房東責怪?我給他家具免費換新他開心死了好嗎!”
白絨:“可是,這些都是我的東西。”
鹿天直接石化:“敢情你就租了個空殼子啊?所以才這麼便宜?”
“這麼便宜的房租你還交不起?”
鹿天眼珠子簡直瞪得像夜明珠:“厲害了死騙子,你成功讓我認識到了什麼叫貧窮。”
白絨把臉放茶幾上輕輕滾了滾:“也不全是這個原因。它們是我的東西,就不該被我放棄。”
鹿天:“……”
服了。
鹿天雙手叉腰,滿臉不解:“你彆告訴我你對這些死的東西都會產生感情。”
白絨把腦袋放茶幾上輕輕碰了碰:“就是有感情。”
鹿天:“……”
鹿天覺得自己一輩子也不會理解這個人的腦回路。
他繼續吐槽:“東西用舊了就扔,人用膩了就分,哪有這麼多感情,你感情是東海啊,這麼綿延不絕的?”
白絨抱著茶幾,抬頭看向他。
麵前的男人很年輕,滿臉膠原蛋白,一身活力,確實擁有玩弄世界的本金。
但白絨隻覺得可怕,心裡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提防。
白絨:“弟弟你彆鬨了,讓他們走,我不需要家具免費換新。”
鹿天蹲下去扒拉他的手:“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本少爺送你禮物誒!本少爺是那隨便送人禮物的人嗎!”
說完用了大力,要把白絨拉走。
白絨不肯放手,手臂拉得老長,腰身上的衣角蓋不住腰,露出一寸瑩白。
鹿天:“……”
鹿天的眼睛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