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川處理感情方麵的問題很簡單,直接挑明拒絕,連一絲曖昧的可能都不給。
孟安安評價,所謂直男也不過如此。
除了感情問題之外,梁招月了解到更多的是他以前的事。
比如周雲川的讀書步伐相比同齡人是較早較快的。
他在16歲那年便收到了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的錄取通知書。本科四年,他先後在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實習,並在本科畢業之後,留在摩根工作兩年。22歲那年,他再次回到沃頓商學院就讀MBA課程。這期間直到他回國,他往來最多的投行公司是高盛。
26歲那年,他辭職回國,並和徐明恒、餘浩等人成立了雲和資本,然後在短短6年間就將雲和資本推到了國內私募基金領域的前三位置。
又比如周雲川這人是個工作狂。
在如今大家抱怨的996“卷”時代,對於他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因為早在很多年前開始,他對自己的工作模式就是007。而且嚴苛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全年無休工作狀態。
要說他有多熱愛工作,那倒不是。
他更多的是需要一個保持頭腦清晰、高速運轉的狀態,以此來轉移其他事情。
至於這個事情是什麼,孟安安沒說。
梁招月也沒多問。
按理說,這樣的一個工作狂,通常對生活本身是報以隨便應付或者得過且過的態度。
但放在周雲川身上,就不是這樣了。相反,他對生活的水準要求極高。體現在吃穿住行方麵,就是精挑細選。
梁招月很難想象,一個將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麵的人,竟然還有餘力挑剔生活。
畢竟光要做好一件事已經很難了,同時兼顧是難上加難,然而對周雲川來說,似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除了他出身優渥,還有後天自我的一個有意識培養。
冬日的午後,陽光懶散,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天氣。
從星海岸出來後,四人兩兩分開,徐明恒送孟安安回家,而梁招月自然和周雲川一起。
這會梁招月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偶爾望向窗外,感受風息拂臉而過的那絲溫暖與愜意;偶爾側過臉看向開車的周雲川,他神情專注,心無旁騖。
她自認做得不留痕跡,周雲川不會注意到才對。可是在她第三次看向他時,忽地,周雲川轉過臉,與她四目相對。她頓時心裡一慌,捏緊安全帶朝他鎮定微笑,就想悄無聲息地揭過這頁,不料,周雲川定定地盯了她一會,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是你上車後第三次看我了。“
也是這時,梁招月才發現車子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停下了。
前方是一個巨大的十字路口,紅綠燈的時間長達80秒,換言之,她很難當作無事發生。
周雲川不僅問得直白,目光更是銳利帶著審視,梁招月一時間找不到言語,手指緊緊抓住安全帶摩挲著。
她企圖用沉默來捱過這一分多鐘的等待,卻是徒勞的。
數秒過去,她聽到周雲川問:“有話說嗎?”
那一瞬她捏緊安全帶,心裡想的是如實說,可到嘴邊卻成了:“我好奇一件事。”
他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句,眉梢微挑,問:“什麼事?”
她抿抿唇,輕聲說:“安安的姓氏問題。”
這完全是一個臨時起意的借口,為了掩蓋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她不能太直接地說是在看他。
周雲川沉默片刻,聲音無波無瀾地響起:“我母親姓孟,安安隨母姓。”
當初簽約協議領證時,梁招月對他的家裡情況僅僅隻知道他有個奶奶和妹妹,至於父母的情況則是一無所知。他沒提,她也就沒問。眼下,她想到適才孟安安的話,遲疑了兩秒,說:“阿姨她在北城生活嗎?”
周雲川神情平平:她在港城生活。”
她是能察覺到他此時的冷漠,和剛才的輕鬆截然不同。
或許父母問題是他的避諱,想到這,梁招月哦了聲,沒再進一步追問。自然而然的,周雲川也沒再作聲。
之後一路無話,有了剛才的那個小插曲,梁招月不敢再朝周雲川那邊看,生怕一個不注意被他當場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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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梁招月和周雲川算是開始了同居生活。
雖然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但兩人見麵的次數其實屈指可數,就算碰上了,也僅限於點頭問好。
周雲川異常忙碌,每天早出晚歸。
通常早上他出門的時候,梁招月才剛起,晚上梁招月睡下了,他才遲遲歸來。有時她半夜起來喝水,還能看到書房底下的門縫透出光亮,那通常說明周雲川在熬夜加班。
梁招月預想中的尷尬並沒有發生,與此同時她和周雲川的關係也並沒有更進一步,他們就像是兩個被臨時湊到一起的陌生人。
往前沒有故事發展,往後倒是還有許多退路可言。
但這並不是梁招月所期待的。
和周雲川相安無事直至協議到期結束,再一拍兩散,不是她最初的目的。
她想做點什麼,打破眼下這份停滯不前的局麵,奈何現實條件不允許。
忙碌的學業和畢業論文課題如同兩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根本抽不出多餘的時間去想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就到了十二月的中旬。
這天,梁招月上完課,到圖書館找了個位置開始寫導師趙允布置的課題作業。作業內容是要她根據某個上市企業過去幾年的年度季度財務報告寫一份財務分析。
她搜索了近一個小時的資料,整理之後開始寫分析,寫到一半,擱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亮了。
屏幕顯示導師趙允來電,梁招月不敢多耽誤,合上筆記本的蓋子,拿起手機走到圖書館的走廊,找了一處沒什麼人的角落接電話。
甫一接通,還沒等她開口,就聽到導師問:“在學校嗎?來辦公室一趟。”
梁招月說:“老師,我在圖書館,”頓了下,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作業我還沒寫完。”
那邊笑了下,說:“不是催你交作業,有其他事和你說。”
掛了電話,梁招月一邊回座位收拾東西,一邊暗暗猜想導師臨時叫自己過去所為何事。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種可能,比如幫忙老師送資料、開發/票,又或者老師有什麼緊急的資料需要她幫忙整理並打印。
從前每次被導師一個電話臨時叫過去基本都是以上這些事,她認為這次也大差不差。
站在老師辦公室門口,她抬手正要敲門,裡麵傳來說話聲。
趙允常年煙不離手,是以造就了一把獨特的煙嗓,辨識度非常高。
相比起老師的沙啞渾厚,另一道說話聲則顯得更清幽彆致,細聽還有幾分熟悉,梁招月在腦海搜尋一番,最後慢慢對上周雲川的臉。
這個念頭一出,梁招月隨即覺得荒唐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