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陰天,馬車內無燈,她暫時也隻能看到這些。
林溫溫心下無比後悔,後悔自己今日與顧誠因同遊西市的時候,沒有發現他身上有紅點,也後悔自己不該多事,就不應該讓顧誠因上車。
小女娘臉上的神情變化莫測,且一直盯著他看,那眼神想要忽視都難。
顧誠因覺得奇怪,但礙於禮數,還是沒有開口詢問。
片刻後,好奇又害怕的林溫溫終於忍不住,打破了馬車內的平靜。
“你怎麼了?”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你又生病了嗎?”
顧誠因眉心微蹙了一下,淡道:“沒有。”
“沒有?”林溫溫還以為顧誠因在有意隱瞞,不由就揚了語調,“我都看見了,你你、你胳膊上有好多紅疹!”
一旁的珍珠聽完,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地看向顧誠因。
顧誠因愣了一下,慢慢將衣袖拉開,“你是說……這個?”
這次看得更加清晰,那紅點又大又紅,還一個連著一個,整個小臂上都是的。
林溫溫倒吸一口冷氣,欲哭無淚。
顧誠因儘可能不讓自己語氣太過生硬,緩緩道:“彆怕,不是紅疹,是蚊子叮的。”
“哈?”林溫溫愣住,她看著顧誠因,眨眨眼,吸吸鼻子,最後還是探出身子仔細去檢查那手臂。
珍珠也緊張兮兮地伸著脖子去打量。
最後,這主仆二人都鬆了口氣。
不是紅疹,是蚊子包,好多好多的蚊子包,怎麼會有人被蚊子叮成這副模樣,實在觸目驚心。
林溫溫輕咳道:“真是太可怕了吧,怎麼會那麼多蚊子,你沒有蚊帳嗎?”
顧誠因道:“沒有。”
林溫溫道:“你不會那熏香將蚊子熏一熏,然後再合了門窗睡覺?”
顧誠因道:“悶熱。”
流景院從房屋的構建到地理位置,都無法和二房的淩雲院比,光他那光禿禿連棵樹都沒有的院子,若是夜裡合了門窗,會悶到人上不來氣,根本無法入睡,是真真正正的冬冷夏熱。
“那你……”林溫溫目光落在他腰間,那裡沒有帶鉤,沒有玉佩,沒有香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林溫溫說不下去了,垂眸看向自己的腰間。
她今日出門係了兩個香囊,給出去一個倒也無妨,隻是香囊這樣的東西,不能隨意給男子,這點禮數她還是懂的。
馬車內再次陷入沉默。
許久後,林溫溫對顧誠因道:“把你的手攤開。”
顧誠因猶疑地看向她,見她一臉認真,便當真將手攤開在她麵前。
林溫溫把自己的香囊卸下。
珍珠瞳仁驟縮,三娘子這樣可不合適,香囊是女子的私物,怎麼能……
珍珠正在猶豫該如何開口勸說,就見林溫溫忽地一下將香囊扯開,把裡麵的香料倒在顧誠因掌心裡。
“你把它們收好了哦,這可都是我娘精心調配的,你回去找個香袋,將它全部裝進去,至少能管半個月呢。”
“你聽到了嗎?”
顧誠因緩緩垂眸,將手中香料用力握住。
“嗯。”他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