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琰活動了一下站得發僵的雙腳。
四周的街道跟建築繼續被更深鬱的雨霧籠罩。
溫琰又巴巴的等了十分鐘,終於等到溫敘程開著一輛黑色的沃爾沃XC60來接她。
英俊男人穿著高定黑色西裝,走下車來,撐開一把格子傘,喚溫琰:“琰琰,快來。”
“嗯。”溫琰背著書包,小跑著上前。
溫敘程拿傘遮少女的頭,將她送到車上。
XC60很快啟動,密閉車廂裡,溫敘程問:“在朝勵高中適應得怎麼樣?”
“還行。”溫琰回答,“五班的班風比較溫和,適合我。”
“是吧,我專門跟學校選的這個班級。”溫敘程說,“他們一開始本來要把你塞進七班,七班有幾個男生特彆混,我就刻意避開了。”
溫琰想,原來溫敘程知道她學校裡的事,想也是,他是檢查官,擅長發現細節,為胞妹擇校選班,這種事,他肯定會深思熟慮的。
“他們有欺負你嗎?我聽說七班那幾個經常打架滋事。你現在剛去,會不會跟之前在職高一樣?”
“沒有,朝勵校規很嚴,他們不敢在學校鬨事。”溫琰輕輕說。
說完,她望著車窗玻璃上滑下的雨水,紛紛流出蜿蜒的波。
想起適才撞見伍明緯的景象,溫琰忽然在心裡做了一個假設,要是當初她進了七班,跟伍明緯一班的話。
做完這個假設以後,她在心裡暗忖自己為何要做這個假設。
他叫伍明緯,她從附近奶茶店的告白牆裡看到過無數女生動筆寫他的名字。
她早就記住那三個字怎麼寫。
告白牆上寫滿他的名字,卻從來不見他對她們做回應。
今日,溫琰碰見他了,終於滿足了好奇心。
他的確長得很帥很壞,適才她站在超市屋簷下的角落裡,他半揚下巴,用眼角餘光掃她一眼,溫琰就覺得心跳都加快了好幾個頻率。
可是,他那樣離經叛道的男生,大概隻能在小說跟電視劇裡,為了吸引觀眾的眼球,製造一個反差配對的情況下,才會跟乖乖女在一起。
溫琰想起現實裡很多種這種設定,最後乖乖女都是逐愛失敗,於是就不再去回味適才偶遇到朝勵高中戀愛排麵的事了。
這個學校最花的男生,她見過了,豐富了她的閱曆,原來就是這個人。
這就夠了。
就像轉學生剛轉到一個新的學校,會被老學生告訴,哪個食堂的飯好吃,她親自去吃過了一樣。
隻要她去打卡了,她就不算是新轉來的了。
轉學到朝勵高中的第十天,溫琰碰見了伍明緯,溫琰以為這會是個浮光一掠的記憶,後來卻成為了人生的某個定格。
*
XC60開到南市的東城麗苑,溫敘程幫溫琰拿起書包,帶她上樓。
母親許瓊玲正在廚房裡勞作,她是個典型的家庭主婦。
父親溫爭鳴在客廳裡看電視,他是個退休律師,以前跟人在北城合夥開過一個小律師事務所,規模不大,收入也不高,沒代理過轟動的案子,收入算是社會的中等階層,不鬆不緊的把家裡兩個小孩拉扯大了。
退休之後,長者才發現時間是殘酷的。
再自以為是的才華都會被人生際遇應證成是平庸。
溫爭鳴竟然就這樣老了。
所幸他還有溫敘程這個並不平庸反而是拔尖優秀的兒子,溫敘程做了高級法院的檢察官,進入了體製內,這讓溫爭鳴心裡有幾絲安慰。
他此生在司法界沒有實現的夢想,今後還能有一個能乾的兒子去幫他實現。
但是站在溫敘程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卻不那麼讓溫爭鳴省心了。
她生性膽小,說好聽點是乖,胸懷之中並沒有她哥哥溫敘程那種雄心壯誌,現在跟著他們從北城搬來南市,感覺光是讓她適應環境就很難了,又談何能夠讓她短時間內出類拔萃。
“琰琰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溫爭鳴看了看牆上的鐘,好奇今天她怎麼這麼晚。
“下雨了,我沒帶傘,哥說來接我。”溫琰回答。
“下雨了怎麼不買把傘。”嚴父溫爭鳴不高興,覺得小姑娘怎麼連這點都做不到。
不會連鼓起勇氣到學校附近的超市裡買把雨傘都害羞吧,怎麼就不能隨他呢。話少又溫軟,在學校裡受欺負了也不告訴他們。
剛到南市的時候,因為戶口跟學籍暫時沒解決的問題,溫琰上了一所職高,身為半途加入的轉學生,她被人欺負了,但是回家來也沒有告訴家人,晚上偷偷在被窩裡流淚。
後來還是職高的老師打電話到家裡,說溫琰今天書包裡裝的書又被同班同學拿來燒了。
老師問她是誰,她也不回答,隻會靜靜的流淚。
溫爭鳴跟溫敘程兩個大男子主義的男人這才引起重視,速速將她從那個學校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