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程怡心將麵碗摔在灶台上,扯下掛在鐵線上的毛巾狠狠擦了擦手,才摔門回屋。
江南繼續做她的計劃,隻左等右等不見人送錢過來,不用想也知道,女主打算拖到她哥回來再拿錢過來做做樣子,江南可不慣她這毛病。
撐著起身,準備自己去要。
慢慢走到房門口,正巧碰上程母那邊完事,開了房門推著哼哼唧唧的兄妹幾人出門,又是哄又是強硬要求他們去跟朋友說,前幾天的孤立計劃不作數了。
這三小孩顯然不樂意,嘴撅得能掛油瓶,看見她了,仿佛知道是她告的密,居然敢瞪她,龍鳳胎還好些,好歹知道是舅媽、是長輩,不敢表現太明顯,叉燒兒子就有恃無恐,還昂著頭衝她吐舌頭:“告嘴婆!”
江南不氣不怒,麵無表情看著他,倒是把人嚇得縮脖子。
程母心急又護崽,見不得兒媳婦教訓大孫子,繼續推他們出門,“快去,說好了就回來,奶奶給你們用奶粉泡餅乾吃。”
三人才不情不願去了。
孩子走了,程母還在門口伸頭看,恨不得親自跟著監督他們,生怕漏了人或者沒通知到位。
遠遠見人進了一戶人家才放心回屋,轉身就見江南靠在門口看著她,程母心氣不順,小聲抱怨道,“要是你早攔著他們,哪會有這麼多事!”
江南好笑,即使她不攔著,這些小屁孩也成不了事。
畢竟周主任的級彆擺在那裡,人情世故,小孩子不懂,家裡的大人總會懂,一旦露了馬腳被家長知道了,或本身就是小人精的孩子根本不會和他們一塊兒鬨。
所以江南沒管,至於這事兒可能對程家和程登臨的名聲造成不好的影響,那跟她一個計劃離婚的人有什麼關係!
“怎麼起來了?”程母又看不順眼。
吃飯都跟個大小姐似的等人端進屋,除了上廁所幾乎不下床,這會兒怎麼起來了?
江南聞言笑笑,“找小妹拿錢。”
程母臉色更不好了,“小南,你非得把一家人分這麼清楚,弄這麼生分嗎?”
江南無語,“媽,合著小妹帶兩個孩子白吃白喝我們的就不叫生分,哥嫂錢不湊手,讓她把本該屬於她的部分出了,替我們分擔一點就叫生分了?”
程母很想反駁,她深深記得當初承諾補貼女兒的話,雖然兒子補貼,但兒媳婦不知道,隻抬眼對上兒媳婦黑森森的眼睛,再一瞧臉上似笑非笑的陰陽怪氣兒,話都堵在了嗓子眼兒裡。
兒媳婦知道了——
“嘭!”程父程母的臥室門被人大力拉開,磕在牆上撞得重響。
隻見程父滿臉怒容站在臥室門口,“小江,什麼叫白吃白喝?!這裡是怡心的娘家,登臨是怡心一母同胞的哥哥,他照顧自己孀居的妹妹和失去父親的外甥外甥女,天經地義,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江南看著原主記憶裡這位“沉默公正”的公公,好笑道,“爸,如果小妹未成年或者沒工作,沒有生存能力,那她在家該吃吃該喝喝,我沒一點意見,可事實如此嗎?”
江南掃過這理直氣壯的老兩口,直把人看得眼神閃避,才繼續道,“小妹有工作,有工資、票證,這兩三年,‘我’和程登臨沒沾過她一分錢便宜,笑笑和鳴聲除了身上的衣服,糖果零食奶粉牛奶……哪樣吃的不是程皓的份兒?不夠吃了,媽就拿著我們交的生活費偷偷去買,生活費不夠就找程登臨要,‘我’說過一句話嗎?
您二位彆怪我說話不好聽,她程怡心喊我一聲媽,我都受得起,全家屬院轉轉,多少娘家媽還比不上我,能讓女兒帶著外孫外孫女在家白吃白喝兩三年!”
“你……你胡說什麼呢!”
本以為隱藏得很好的小動作被突兀揭露出來,程母羞窘又惱怒,氣得滿臉通紅,一副喘不上氣的樣子,程父也差不多,江南視若無睹,這兩口子身體好著呢,能活八十多,一時半會氣不死。
她轉頭看了一眼程怡心的房門,這麼大動靜都不出來看一眼。
江南哂笑,這劇的女主就是這樣,想要什麼都有人為她衝鋒陷陣,本人坐享其成就好,壞人都讓彆人做了,她就一副夾在其中左右為難的模樣,事後“情真意切”地向幫助她的人說說心裡話、講講為難之處、再感謝一番就行,還能落一個柔弱心善的好形象。
可惜,在這部劇裡,江南是個“惡角”。
她站直身子,徑直走到門前就敲,“小妹,錢還沒數好嗎?還是換不開?沒關係,你拿出來,我有零錢。”
裡麵久久沒有回應,江南就一直敲。
程母氣極了,抖著聲音道,“小南,你非要這麼逼你妹妹嗎!”
江南一臉莫名其妙,“媽,怎麼是我逼……”
“夠了,多少錢,我給你!”程父忍無可忍,不想看這場鬨劇再鬨下去了。
江南挑了挑眉,笑了,“七十二塊二毛五,謝謝爸。”
隻要錢到手,誰出的無所謂,要不說子女都是父母的債呢。
眼見程父立馬轉身回屋拿錢,江南不禁唏噓,不愧是女主父母,說實話,程父程母對程怡心是真的沒話說,疼到骨子裡了,作這樣人家的女兒很幸福。
但對被吸血榨髓的兒媳婦就很不友好!
江南立即嫌棄地丟掉剛剛升起來的那丁點兒感慨。
沒多大會兒,程父出來了,站在房門口將錢朝程母的方向一遞,程母又過去接過來,不情不願遞給江南。
江南笑嘻嘻收過,當麵點清,確認無誤才說了句,“謝謝爸媽,小妹有您二位這樣的父母,真是太幸福了!”
不過——
如果這麼爽快大方的話,很適合討債呢。
於是,江南衝著早已進屋的程父喊道,“對了爸,您剛才說程登臨照顧他妹妹天經地義,我沒資格乾涉,我覺得您說的對,但我作為嫂子,於情於理,對小姑子都沒有扶養義務吧,那您把這些年我多出的生活費也補給我唄!”
江南聲音清脆清晰,砸得屋裡屋外的程父程母頭暈腦脹。
什麼叫打蛇上棍,這就是!
程母“嗚”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哭聲大得能驚動左鄰右舍,“小南,你今天到底要鬨什麼,非要把這個家攪散了才算嗎!”
“是啊,”江南無所謂答,又補充道,“不想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