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們緩神,江南又轉向程登臨,“你呢?你是出於什麼目的將這筆錢拿出來?”
程登臨不言語。
妹妹的錢被妻子拿走了,母親希望他能找妻子拿回來,但妻子不願意,他隻能偷偷補上,他想讓事情儘快過去,也想借此緩和母親與妻子的關係,但這些話能放在明麵上說嗎?
不能。
所以程登臨選擇沉默。
江南一看他這模樣,就猜到了七八分,冷笑道,“我記得我不止一次說過,我拿回的都是屬於我自己的錢,它不需要‘還’!”
然後,看向程家三人,“不知道程登臨是否告知過你們,如果沒有,我在此正式通知各位,我和他已經協議好下個月就去登記離婚。而這張存折,”
江南晃了晃手上的存折,“裡麵是‘我們’這些年積攢下的所有積蓄,屬於婚內共同財產,一半屬於我,程登臨無權支配。”
說著,她站起身,精準利落地從程怡心身前的錢中取走二百六十塊,又將手上的存折放在剩下的錢幣上,一起往程怡心麵前又推了推,“雖然不夠小妹你要的數兒,但這是你哥的全部財產,都給你了。”
存折裡的餘額加上程登臨今天取出的四百塊,不過五百出頭,原主和程登臨的半年工資金額而已,他們卻存了八年。
程怡心聞言心驚,忙看向她哥。
怎麼可能?
八十塊加存折不到她被搶走的三百四?卻是她哥的全部財產?她不信。
但見她哥滿身疲憊與頹喪,又憶起她哥方才的窘迫,程怡心再瞧桌上的錢和存折,仿佛一座將她架起來烤的火爐,燙手又可怕。
“嫂子,你們為什麼離婚?還有存折,我怎麼能拿你和我哥的存折......”
程怡心連忙一副不知先說什麼好,又手忙腳亂的樣子,迅速將存折帶錢都推了回去。
如果真拿了她哥的存折,那他們的兄妹情就到頭了。
江南戲謔地看著女主表演,笑笑卻沒理會。
肆無忌憚吸血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現在想挽回,晚了。
然後,轉向此次事件的“主謀”,惡趣滿滿地道,“媽,從現在開始,程登臨就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了,在他下個月開工資之前,你們家的所有開支就要靠您和爸了。”
隨後,又似一副才發現程母麵前的幾張大團結和零錢堆的模樣,故意道,“啊,我錯了!要不說人老成精呢,您看看您多有先見之明,提前找程登臨預備下了,這些錢整好能和程登臨的下月工資接上頓兒,您真厲害!”
江南諷刺地比了個大拇指。
能夥同女兒將兒子吸成窮光蛋的親媽,世間還是不多的。
而程母才從兒媳婦指責她“貪得無厭”的話中緩過神,又被兒子兒媳離婚的消息砸暈,現在再聽兒媳婦拐彎抹角說她老、說她精、說她會算計兒子,眼一翻,差點兒沒背過氣兒去。
這模樣可把程家人嚇了一跳,一窩蜂圍了過去,順氣的順氣,喂水的喂水。
“啪——”
等老伴兒緩過氣兒,程父拍桌而起,滿臉怒氣地指著江南,“小江,你這兩天太不像話了,口無遮攔、目無尊長,你到底想乾什麼!就是想離婚,我們也還是你的長輩!”
說完,又看向程登臨,“你就這麼縱著你媳婦跟你爹媽說話、一次又一次搶你妹妹的錢?!”
“小南......”程登臨看著一身怒火的父親,又看看渾身是刺的妻子,及家裡這一鍋亂象,無助哀求道。
能不能為他退一步,彆鬨了好不好,他真的很累。
江南當然不願意。
冷冷看著他,“如果今天我沒發現你把錢取出來了,離婚那天,你打算怎麼賠我?五百塊,兩個人都攢了這麼多年,以後你一個人養活這一大家子,二百六你打算用多少年來還我,還是打算直接賴掉?”
程登臨沉默,他沒想那麼長遠,他還想在約定離婚之期到來前挽回妻子,所以,他也沒告訴任何人他們協議離婚的事。
江南繼續道,“我也想相安無事坐完半個月月子後離開,隻是你們不給機會啊。”
你程登臨想補貼妹妹無可厚非,但為什麼要動她的錢?程父程母疼愛女兒,為什麼自己不拿錢,要吸兒媳婦的血?女主坐享其成,為什麼偏享到她頭上?
江南不高興了,也要讓程家人不高興。
打定主意,她斂了斂神,氣定神閒重新坐下,單手支頤,興致勃勃看向這一家四口,“爸媽小妹登臨,我在外頭聽過一個關於小妹的消息,你們有興趣嗎?”
程家人看她瞬間換了態度,一時莫名,但都有種預感:肯定要攪事!
於是,程父果斷打斷她,“我們不想聽!”
說完,就招呼女兒一起扶程母回房休息,又對程登臨嚴厲要求道,“好好管管,像什麼樣子!”
江南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自顧自地開口,“程登臨,你知道你妹妹從部隊回來前,部隊給她提供過兩個撫恤選擇——”
“嫂子!”
程怡心背著身聽了個開頭,預感不安,立刻鬆開扶著母親的手,轉身喝止,“沒有根據的事兒,就不要到處傳播了!”
江南見她急了,更高興了,“小妹你都沒聽完,怎麼就知道不是事實?再者說,即便不是事實,你也得了解全貌後才能對外進行辯駁不是,先聽完嘛。”
程怡心咬牙握拳,想阻止江南,但又不能太明顯,怕家裡人起疑。
程父程母察覺到女兒的不安,自然是無條件偏向女兒的,程母拉住程怡心的胳膊,“走,我們進屋,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