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結束的時候已經近十點,林白拿著打包的飯菜,一個人沿著護城河慢慢的往回走。晚上的風很冷,雖然已經過了清明,但在這個北方城市裡,還到處殘留著冬天的氣息,冷風順著領口往身體裡灌,林白拽緊了衣領,覺得自己從裡到外都涼透了。麵對陌生事物的恐懼,害怕自己無能的心理,現在才開始慢慢的透出來,原來還是有一點興奮的,他曾經幻想過,自己去做銷售也許會做的不錯,也許會突然發現自己在銷售方麵的潛能,但這純屬是無知者無畏,當真的了解其中的困難時,才發現自己的幻想是多麼的不切實際。就像許多人對身邊的人的成績很是不屑一顧,覺得隻要自己努力去做,一定可以比他做的好,但真的做了,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他很想縮回自己那個安全範圍裡,剛剛從飯店出來的時候,他甚至想打電話給向華,說我不做銷售了,你調我回去吧。然而被冷風一吹,林白就清醒了。他想起張一凡,在眼睛還能看得見的時候,眯著那雙彷佛湖水都彎了進去的眼睛,對他笑的樣子。後來他再見到張一凡的時候,張一凡再也沒有那麼笑過,彷佛青春和快樂一下子就他身上消失了,但他還很年輕,才隻有二十三歲。
到盲人按摩院時,張一凡已經下班了,林白幫他把大衣穿上,拉著他往家走。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其實他們並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剛見到張一凡的時候,一直是張一凡在說,林白插不上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後來,就變成了林白一直在說,張一凡靜靜的聽著。
這些林白都知道,張一凡跟他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是他隻是看著張一凡就開心,現在有機會照顧他,林白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外麵的風漸漸小了,地麵被路燈照的發白,有像夏天的飛蟲一樣的小黑點在路燈的照耀下胡亂飛舞著,林白認真去看,有一個小黑點落到林白的鼻子上,瞬間的微涼,林白叫出聲來,“下雪了。”他拉著張一凡的手去接天上的雪花。他在外麵被凍久了,渾身都散發著涼氣,張一凡的身上卻很溫暖。林白回頭,去看路燈下的張一凡,然後輕輕的說,“太冷了,我能抱你一下嗎?”張一凡還不知道他轉去做銷售的事,他知道林白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沒問,林白不說,一定是不想告訴他,他點了點頭。林白狠狠的摟住張一凡,抱了很久,直到雪花讓兩個人的頭發都變成了花白色,他才又拉起張一凡的手,“我們回家吧”。
四月份早就停了供暖,林白住的屋子是棟老樓,密封不好,家裡並不比外麵暖和多少。林白開了熱水器讓張一凡去洗澡,自己拿著透明膠帶去封窗戶。這卷透明膠帶買了很久了,在林白的抽屜裡閒置了一個冬天,終於在春天快到的時候被派上了用場。